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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仁忽然认识到这还是拥有烧毁一片苍林力量的金乌。 对方的杀意已半遮半掩,对方是鲜少动用火焰的一个金乌,但毋庸置疑,若是自己衣袍一角被点燃火苗,不稍半息,会被烧成一具白骨。

    “你根本一无所知。”在牧仁快被恫吓住时,金乌捏灭了火焰,他又向前几步走出树荫下,也同时逼得那钦手下趔趄倒退。“那我告诉你吧”他像在描述一个陌生却又熟识的古老故事,是那种年迈女人坐在孤灯下,由孩儿陪伴时会讲的故事。

    “并非所有的原人皆出自于你们群山的一处小壑,在人皇与远征到来之前,原人们散居南陆各地,但随着远征结束,人皇身死,你们开始在南陆开疆扩土,越来越多的散居原人归入你们的部落。因为火焰温暖,部落执威吓野兽之力,诸人皆叩之。”图图赫倏尔委顿地说:“直到金乌踩着曙光身披火焰而来,他们成为原人们的领袖,重翻旧事,因狼而起驱逐鞑虏的口号响彻南陆空,无数异端异族被驱赶。严冬已过,本该风去雪走,而它仿佛一道横跨东西由南至北的飓风,最终扫到了我身处的村落。”

    “可您还算是原人。”牧仁提醒道。

    图图赫捋起大氅,将手臂举到牧仁面前:“好好看!”

    这是一截犹如干尸般灰黄的手臂,但它依旧充盈血肉,犹如一尾鱼苗,粗大的血管在半透明的肌肉里微颤,细微的血管密密麻麻清晰可见。

    “我是雪民与原人的孩子,苍黄之子!”图图赫放下氅袖:“那天,部落的战士疯狂鼓动。村落里将我们抚养长大的原人对我们进行了骟刑。”

    这个古老却留存下来的刑罚,如今虽兴盛将罪人投入兽场或大火所以不多见,但牧仁对此有所耳闻,是用烧红的刀子割破阴囊,挤出睾丸的酷刑。

    “‘我们’?”牧仁胆颤地瞧了瞧面前的阉人,难怪图图赫总是将头隐瞒在兜帽,面部不着一缕胡须!

    “我的兄弟从第二天开始,蚊蝇在他焦臭的下体叮咬,半个月的时间,蛆虫钻出溃烂的皮肉,再半个月——”图图赫停顿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面露恐惧无疑的牧仁:“再半个月,白花花的虫子从他隆起的小腹喷出。我再也忍受不了,杀了他。”几个字如蜻蜓点水,可那天他翻起难以动弹的躯体,忍着不知心理还是生理的剧痛,痛下杀手,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几个字的沉重。

    又是一个月之久,脓疮平复结痂,他变得麻木,望着外面早已遗忘兄弟俩的世界,那些罪人还没有离去。他终于记起了接下去要做的事情。那夜星河璀璨,群星从未那样耀眼,似乎都在见证它们一半的孩子的复仇。大泽的支流被连夜凿破,洪水冲进低洼的村落,源源不断,无穷无尽,直到灌入村里脆弱的屋子,人们才从睡梦里惊坐而起。决口越冲越大,他站在土丘笑,夜晚他的视力不错,村落被洪水推倒,原人们在汪洋里扑腾嚎叫,当看到擎着火把与石锹的他,变成了冒着咕咚声的咒骂。最后,聚落成湖泊,亡灵湖底。

    “他们被淹死的三天后,我披金乌的袍,回到部落,报领袖,一群因肆意开垦土地噬盐如命的村夫被大泽的一段决堤咸水河淹死。”

    “盐人淹村。”牧仁脱口而出。

    “对,盐人,我取的名字。”图图赫的肩膀耷下来,可语调却往走:“可笑的是,包括金乌乃至领袖在内,对整个南陆知之甚少——甚至对他们的袍泽图图赫亦是如此,便信了我的话。那天起,我是焕然新生的金乌。”

    这还是第一次听前主人提及可怕的过去,牧仁在来到山崖之前,那钦曾叮嘱这个胖金乌所隐瞒的事情绝非骇人听闻可以一概而论,只有最险恶的手段,才能扯出这样的弥天大谎。可即使如此,一切也远超估计。

    那钦与他掌握了诃伦所写的密卷,也不过是图图赫秘密里的十之一二。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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