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达成,而朕亦会完成应下你的愿望,许你所爱”
福全定定地望住康熙,眼底翻滚着那么强烈的浪潮,最终只化作一个深深的跪礼,和一句沉而有力的:“谢皇上”
康熙望着福全飞快离开的背影,心里被那种复杂的情绪塞的满满的,仿佛快要胀开了一般,他明白,那是疼痛和温暖的并存,疼痛,是他终于还是不得不放开她,放开这个或许是自己此生唯一爱过的女子,只因自己并不是她想要的幸福,只因她为了他生死罔顾,只因那个他,是自己最为亲近的二哥。
仿佛再也沒有什么理由能够说服自己强行将她留下,因为在她的生命里,他还想要有一点点的空间,既然不是爱,那么可不可以也不要是恨,自己终究是贪心的,还想要那么一丁点儿的角落,得以存放自己这份对帝王來说,分外荒谬的所谓真情,所以,可不可以以此來换取一点感激,感激我放开你。
也,放开自己。
康熙跌坐在高高的御座之上,缓缓闭上眼。
原來,自古明君多寂寥,是真的啊
浅浅,沒有了你,朕的这一世,便当真是寂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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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三十年暮春,我立在画舫船头,望着眼前依旧秀美如画的景色,轻启薄唇反复无声地念着那个名字。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远处的岸边灯火阑珊,江水倒映着这宛若飞仙,遍尽烟火的江南。
秦淮迷离的灯火中,歌女清婉的嗓音飘渺地随风而來,依旧吟唱着那一年熟悉的调子:“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疏疏一树五更寒,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最是繁丝摇落后,转教人忆春山,湔裙梦断续应难,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
西风多少恨。
你已离去,这如诗如画的江南,却还是如此惦念着你。
再悠扬的曲调,都歌不出你的轮廓,歌不出你的神韵,歌不出你一个活生生的人。
至此,我知晓,你已成风。
我将手中的帕子高高地举过头顶轻展开來,望着上面渐渐模糊的墨迹,想象不出当日你将我的名字书写其上时的神色,便恍然失神,听闻身后传來熟悉的脚步声,也只继续仰头看着,未曾转身。
那人立在我身后半晌方才开口,却是重重地一声叹息:“你依旧放不下他”
我望着被风拂动的白色丝帕,将那丝绢上的墨色漾出别样的波纹,轻轻开口:“经历此般种种,才行至今日,我完好无损地活着,而他却就这样走了,这一世,我欠他良多”
半晌,那人在我身后苦笑了一声,语调里是分明的郁结:“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转头看他,依旧是墨发剑眉,鹰鼻薄唇,让人沉迷的那双深邃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透着几分黯然,敛藏在其中的波澜壮阔是寻常人无法涉及的世界,那刀砍斧凿般的轮廓映在月华的光影里,若隐若现的冷漠与温和。
他缓步行至我身侧,握住我持绢帕的手,那掌心灼热的温度瞬间传到心底,轻轻开口只道:“你可是后悔了”
我缓缓摇头:“他向來懂得”
此生是我欠下太多,可我并不打算许下來生归还。
如此,便是生生世世的亏欠。
“倘若”他这样开口,并不曾回望我。
我笑着打断他:“人生从來不曾有倘若,这,便是我的选择”
转头望向远方波光潋滟的江面,那江水里仿佛倒映出谁的身影,着白色长衫迎风而立,衣摆上绘着的墨色竹节栩栩如生地随风翻飞。
一个回眸,便将我生生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