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前一后慢慢走着，宽敞的马路上流动着许许多多学生的身影，时不时有人骑着单车哼着小曲从身边掠过，年轻的脸庞被冷风吹得通红，扬起的校服衣角突兀而又美好。

    “今天走大路吧。”冬禾忽然说，目光望着前方的地界线，宁静遥远。

    “为什么？”我困惑地抬头看他，原本走小路，都起码要步行一个小时，选择大路的话，岂不是更加漫长。

    “带你去一个地方。”他双手习惯性地插着口袋，慢悠悠地说。

    走过熟悉的十字路口，便看见通往镇上小学的那条柏油马路，记得2002年，它还是一条泥泞铺就的大路，路旁还没有栽种白杨，只有光秃秃的灌木野草。

    因此，刚升初中那段时间，每次上学对我而言都是一件十分困扰的事。

    路太难走，是晴天还好，下雨的话，可能整个裤腿都会被黄泥溅湿，所幸是住校，到了宿舍便能换上干燥温暖的校服裤。

    “说起来，我们也有很多年没回小学了呢。”我莫名念起旧来，“虽说读小学的时候总被欺负，算是人群中毫不起眼的存在，可是不管怎么说，还是充满了童年的回忆啊。”

    童年，就是不管什么时候回想起来，都是蓝天白云，熏染着清凉气息的夏日村庄。

    而现在这样寒冷的冬天，在记忆里似乎从来不曾有过。

    “还想回到小学吗？”周冬禾又发挥冷面本质，“看来你还真是适合扮演人群中默默无闻的路人甲。”

    “路人甲？”我不太理解，他对过去的我，居然是这样的总结？好歹我也算是他从小到大的村友加同学了，就算不是他人生的主角，可也不至于是个路人甲吧。

    “毫无个性，即便出场无数次，也是如同跑龙套一般，容易被遗忘的人物。”他说，“这样的存在，不是路人甲又是什么？”

    我：“”

    好吧我承认，以前我的确很没个性，成绩一般，长相一般，性格唯唯诺诺，是丢到人群中半天找不着，随手一捞又是一大把的那种人。

    可是，这一切都从五年级即将结束的那个夏天发生了改变，而对我影响至深，也最清楚我付出的人，便是眼前这个叫做周冬禾的少年。

    一开始，作为班级拖后腿的吊车尾，到最后在数学老师的辅导下，提升了成绩，顺利升初中的时候，俨然已是校院的前十名。

    这是我未曾企及的。

    只不过遗憾的是，从初一到初三，同周冬禾都不在一个班级，只有学校的表彰大会，或是放学回家的路上，才会偶尔见到他的踪迹，在周末回家之后，藉着讨论功课之类的借口，去阿森大叔家找他。

    幸好，这个学期最后三个月，学校组成了实验培训班，集优秀的同学在一个课堂，而年级第一的他正好排在我前座。

    刚开始的时候，他总对我视若无睹，尽管在一个班级，却仿佛同我并不熟络，每次都是我主动向他打招呼，他也只是淡淡地嗯一声，有的时候，甚至不理不睬，眼神飘向窗外一副神游的模样。

    后来我累了，隔老远看见他，就装作没见到，继续和同学谈笑着往前走。

    他却偏偏从操场对面穿越人群走到我面前，看着我一脸呆若木鸡的样子，冷冷地说：“你为什么不和我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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