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七c劝学]

    第5节她阿荃是不是真的脏过你

    阿岱姐撩起水，去浇了浇溪边草丛里的蜻蜓。她眯着眼回头瞅我一下，细声细气地问：“苕崽，听寨上的人讲，说你是一个野人，眼睛里放着凶光，比受伤发狠的土狼还要恶，是吗？”

    我咧嘴一笑，将洗好的苕藤尖放进竹蓝里，说：“你看，你看，我这样子哪像是野人？那都是他们乱讲的。”

    阿岱姐抿着嘴巴想一下，就点头赞同。过后，她又问：“我们屋里的阿奶是不是天天教你打苗拳，天天逼你爬星子界？”

    我点点头，又连忙摇摇头，说：“开始是逼我，后来是我自愿的。”

    阿岱姐眨巴几下眼睛，说：“你练了三年的苗拳，那一定很厉害啰？”

    阿岱姐这么一说，我就有些自得起来。我说：“那是当然，不然我三年的功夫岂不白费了？”

    我正得意时，冷不防一旁的阿钰姐忽然插问了一句：“苕崽，你老实讲，她阿荃是不是真的脏过你？”

    我一愣，就不知如何回答了。我们山里人向来就直爽，心里怎么想，口上就怎么说，怎么问。我也晓得，这个问题我始终是回避不开的，今天她若不问，今后也一定会问。我呃呃地吞吐一会，才说：“我我也不晓得是怎回事，阿荃姐的肚子痛，我只帮她揉了一会，就就”

    阿钰姐诡笑起来，说：“恐怕没那么简单吧，你真的只是替她揉了肚子？”

    九岁的我已经知会出男女之间是有差别的，可这具体的差别是什么，我又懵懵懂懂。阿钰姐的诡笑让我格外脸红，可我仍旧认定只是揉了阿荃姐的肚子。

    阿钰姐见我脸红了，就有意大度地说：“算了，我也不臊你了。她阿荃不干那脏事，哪会遭家法惩处？再说了，这都是我们自各屋里的丑事，丑也丑在屋里头。不过，话又说转来，那时你还小，就是她阿荃想脏你，也脏不到哪里去。”而后，阿钰姐对阿岱姐眨眨眼，就抿着嘴巴笑起来。

    我想，她俩一定时常议论这件事。唉，也正是这件事，一直缠绕着我，让我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好烦心。

    姐弟三个在溪边说笑，而茅棚里的哑巴阿娘与阿奶却在艰难地沟通。哑巴阿娘打着手势向阿奶请求，准许我到檑木寨小学去上学。哑巴阿娘这一代与阿奶那一代毕竟不同，深知上学读书的必要性。哑巴阿娘虽然是哑巴，但她听得懂也理会得到，文化知识是何等重要。她不希望自己的宝崽是一个文盲，遭受别人的歧视。然而，阿奶除了摇头，就是说不行，她也懒得多跟我哑巴阿娘解释。因为阿奶清楚，她越解释，我哑巴阿娘就会越恳求。我哑巴阿娘实在是没辙了，就给阿奶下了跪。

    阿奶瞟一眼憔悴不堪的儿媳，竟然没有软心。她地对我哑巴阿娘说：“除非我当阿奶的殁了，他苕崽才能去上学。”

    既然阿奶把话都说死了，哑巴阿娘就叹口长气站起来。哑巴阿娘实在是想不明白，平时很通情达理的家婆怎么会死堵苕崽上学的路？她也是文盲，根本就不会说汉话，应该深知文盲的痛苦呀，怎么就让自己的阿孙也成为文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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