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水性笔尖在习题集的白色页面上久久停滞,台灯下的苏凉表情落寞出神的犹如没有灵魂的精致木偶,他的脑海里反复响彻着苏浅在厨房里说着将来要嫁人的玩笑话,每想一次,内心便犹如虫噬。
颓然放下手中的笔,他打开书桌正中央的抽屉,探手从最底层拿出一本a3大小的素描本。爱恋的轻抚画本有些泛旧的封面,慢慢翻开首页,一双属于女性的盈水般双眸素描悄然入目,令人赞叹的是下笔者细致深厚的画工已然将这双眼睛刻画的活灵活现,好像眼睛的主人此刻正与观画者无言相视。
苍白的指尖落在素描水眸的上方隔空轻描,苏凉有些后悔当年为什么他要带着母亲逃到中国,逃到中国就算了为什么偏偏落脚在苏浅所生活的z市,为什么放任母亲同苏伯伯结婚,造成今天他想爱不敢爱的局面?
不同的决定就会衍生不同的结果,苏凉在想,到底他是哪一步走错了?是他独身从西西里岛的地下训练营逃跑在美国潜伏半个多月成功从凡纳克精神疗养院里劫走母亲。还是为了躲避afia的追捕带着母亲逃到中国潜藏在z市,抑或者是不该在初遇苏浅时就喜欢上她?
夜风吹撩窗帘,灯光轻闪,旧日的影像在苏凉逐渐迷蒙的目光中跃跃欲现
二零零二年,年仅十一岁的苏凉带着母亲许容容成功在中国入境,辗转各地,最后因为身无分文只得在z市落脚。没钱的日子里,苏凉带着许容容住在流浪人聚集的桥洞里。
很多流浪人看到这对年轻貌美的母子都是唏嘘不已,其实不然这样三餐不继无瓦遮头的流浪日子与杀手训练营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生活相比反而让苏凉感到轻松,让他应付不来的是神志不清的母亲经常会到处乱跑受伤。
终于有一天,许容容趁苏凉不注意又一次冲出街道,只是这次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幸运她撞上了骨科医生苏寞的车子。为人老实耿直的苏寞为了表示歉意,将许容容安排进了自己工作所在的怀湖医院,成为了她的主治大夫。
苏凉当时年纪虽小,但是也看出苏寞对母亲的三分怜爱,之所以没有替母亲拒绝这个中年医生的好意是因为医院就是个名副其实的销金地,他没有多余的钱可以让母亲在医院里住上一晚。
许容容住院的日子里,苏凉白天在黑市里打些小零工,晚上就到医院里探望她,坐上几分钟便回桥洞睡觉。接连一个星期都是如此,直到苏凉领到第一份微薄的薪水,他想起母亲不喜欢医院里的伙食,每次去看她时就吵着要吃鸡腿,于是特意在餐厅里买了一份烤鸡给许容容送去。就是这样小小的一个决定,苏凉第一次遇到了苏浅
徒步走到怀湖医院,苏凉拎着饭盒走在去往许容容所在病房的走廊上,经过一个病房的房门前,一个球影飞快向他砸来。不动声色的退身用手一擒,褐色的篮球乖乖的呆在苏凉的左手里。刚想脱手扔掉,一个女生的身影已经从病房里跑了出来,直奔他的面前。
女生的容貌清秀而普通,一双眼睛却很明亮让人印象深刻,只见她不好意思的道歉道“不好意思,小弟弟,你没有被球砸到吧?”
苏凉心底泛起一丝鄙夷,已经习惯伪装的本能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温和而乖巧“没有”
女生呼出一口气“幸好没砸到人,那小弟弟,你能不能把球还给我啊?”
莫名的苏凉很讨厌眼前这个看起来大不了他几岁的女生对他的称呼,没来得及回答女生的问题,他听到一个年轻妈妈哭泣的声音传来“苏浅,我劝不了小和,你快来帮帮我吧!”
苏浅这个名字如羽毛轻轻飘过苏凉的心头,他有些讶异,这个女生的名字居然和他的中文名字是同姓。
苏凉岔神之际,不妨被苏浅飞快的取走他拿在左手里的篮球,还取而代之的塞给了他一块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