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黄泉’即使再有威名,也不过是一介江湖草莽,你若善用自己的本事,将来位列武官都尉,还怕比不上他么?”
梁振诧异地凝视燕婉,面上渐渐变了颜色:“姑娘说得句句在理,不错,眼下我的生涯乃是为官,跟从前再不相同了。”
“你能明白就好。”燕婉笑着站起来,“宫车差不多走完了,我也该回去侍奉太/子妃了。”
“燕婉姑娘!”梁振唤住她,“多谢你。”
燕婉淡然一笑:“我走了。”
冰冷的珠翠繁复而沉重,可惜宫车只一并载去了玫嫔和宫贵妃,其余佳丽不但要身着明艳的绢罗相送,还要强打欢颜,然后继续独自守着她们蒙受恩宠时得来的寂静宫殿,等待皇帝从温泉行宫归来。
聆絮的病似乎更重,日日偎在衾被暖榻中,婧妃和轩辕晚晴送过宫车后赶去柔福殿看她,才一踏进小院便听见几声呜咽,四下里冷冷清清,多余的宫人一个也不见,只有绻秀对着药炉煽火,肩头轻颤。
婧妃身边的婢女走上前:“绻秀,娘娘和太/子妃来看聆淑容了。”
绻秀惊惶地回过身来,压低了头叩拜,却也难掩半边脸的红肿难当。
婧妃和轩辕晚晴目光交错,吩咐跟随的宫人帮忙煎药,便一同进了暖阁探望。
聆絮恹恹地倚靠着软垫,看见她们进来,眸中才迸出一丝光亮。
婧妃一见,忙从脚榻上取过莲青的鹤氅给她披上:“怎么冬日里穿得如此单薄?这即便是盖着绒被也不顶用的。”
聆絮睫毛微颤:“婧妃姐姐,我这心里说不上是什么,又热又冷,灼的极痛。”
婧妃叹了口气,怜悯道:“妹妹丧子之痛难当,但也该顾顾自己的身体了。”
轩辕晚晴伸手要关窗,聆絮哀道:“太/子妃且住,我若不开窗,只怕连气也喘不过来。”
轩辕晚晴登时心上一凛,暗道不好,此间看来,聆絮的病已入膏肓。
婧妃握着聆絮的手低语:“你那么年轻,还会再有孩子。”
“年轻?”聆絮笑咳起来,狠狠喘着大气,“姐姐,我的命都要没有了,哪里还能再有孩子?”
“不许胡说!”婧妃呵斥她。
“年轻”聆絮的目光停留在轩辕晚晴身上,“太/子妃才是真正的年轻啊。”
“从轩辕王姬到云胭国太/子妃,你无非是从一座宫殿进入另一座宫殿,一样的锦衣玉食,并没有什么切身的风浪与悲伤。”
“郎才女貌,相与盟誓,不管朝堂上的大臣们如何劝谏,太子都只同你死生契阔,这便是旁人所比不得的。”
直到许多年以后,午夜梦回,轩辕晚晴都还是会想起聆絮最后的笑容停滞在那一席歆羡柔和的目光和话语中,带着对人世的眷恋c对世情的可慕c对自身的悲叹,撒手人寰。
“娘娘!”绻秀的哭喊声交织着药碗砸破的碎裂声,轩辕晚晴和婧妃的眼角也有几颗泪珠簌簌滚落。
消息传去温泉行宫复又传回来,皇帝只是追封给聆絮昭媛的名位,其余一切按祖制由婧妃打理,无须再做通传。
丧仪上,不见那个温和儒雅的四皇子;棺木中,随红颜下葬的只有一串玉佛珠。
“婧妃娘娘,”丧仪过后,轩辕晚晴带了绻秀前去【妙妍殿】,“反正现在柔福殿已经空出来,宫人编制也要重新分配,我想跟娘娘讨个情,祈煊殿的婢女一直不多,娘娘可否准了绻秀去呢?”
“还以为你真真出了名的节俭贤惠呢,”婧妃笑着打趣,“快快领走,好叫本宫少分派一个人,也省了送去宫人又让你遣回来的推托。”
“多谢娘娘。”轩辕晚晴欢喜地福身,“那我就带绻秀回去了。”
“晚晴,”婧妃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