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突然惊叫一声从被子里伸出头来,她圆瞪着眼睛,四下却是一片漆黑,耳边只有汩汩的流水静谧流淌和大浆拨动运河水的“哗啦”声。“郡主,郡主,你怎么了?”云嫂的声音传来,须臾一团黄色的烛光燃起,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起来。这是一个不大的船舱,干净奢华。地上铺着厚实的猩红色地毯,舱中摆着黄花梨家具。案上的晶莹剔透的水晶器皿随着水波的起伏微微鸣响动。
“我没什么,我没什么。”江陵眯缝着眼睛,小声说:“太黑,我害怕。这天也热了起来,气闷得紧。开一下窗吧。”
云嫂悄无声息地打开窗户,一片乳白色的月光浸润进来,将窗户的花格投射在红色的地毯上,将船舱分割出许多小格。
“还需要点几盏蜡烛吗?”云嫂小声问,因为怕走水,又为安全计算,船上没点几盏灯。好在今天的月亮很大,河面一片洁白,倒不影响行船。
“不要了。”小姑娘幽幽道。
“那……你还是早点安歇了吧,听船上的官长说天明时分就能到静海地界。哎!”云嫂轻叹一声:“可怜见的,从陈留到天津卫,这么远的路。好在高将军细心,沿途都有人照顾。”
一听到云嫂提高原的名字,江陵突然发怒,声音亮了起来,“这一年,我从开封到陈留,现在又要到直隶,难道我就是一件物什,任由你们摆布吗?”
云嫂轻轻退到船舱门口:“我们女人不都是这样吗,郡主。还是早点安歇了吧。”
江陵声音更大;“我知道,我知道,你就高蛮子派来盯住我的,你走……叫舅舅过来!”
云嫂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退后几步走出房门。却看见陆鹤站在门口朝她点了点头。一摆手示意她离开。然后伸长脖子对着里面说:“郡主找我吗?陆鹤求见。”
江陵没有说话,云嫂又轻叹一声,悄悄走开。
回头一看。陆鹤还站在门口,“陆鹤求见江陵郡主。”
江风渐渐大了起来,轻柔的水声中,船微微起伏,船头那盏红灯笼在空中划着圈儿。而船舱中的烛光也一闪一闪的,衬托出一片难堪的静默。
陆鹤上身保持着恭敬地肢势,“郡主。您不是要着人传唤我么,我这不是来了……周王殿下的事情,我也有苦衷的……”趁周王离世的机会,陆鹤率五百精锐一举帮高原拿下了整个彰德,算是替高原立下大功。如此一来,山东与河南的根据地就连成了一片,大大拓展了陈留军战略回旋余地。就彰德而言,虽然归河南管理,但却在黄河以北。又没受自然灾害,人多地富。加之又是连接京畿、山东、河南、山西的要冲,高原垂涎那里也是一天两天地。
现在,陆鹤弄了这么一出假道灭虢,夺死人产业,确实有些不怎么地道。
不过,陆松年先生早年生计困苦,对于功名利禄却是个一等一热心之人。他也知道,如此一来,自己算是正式走进陈留军的核心决策层了。
但是。这事一干,他的名声也彻底地坏掉了。在彰德地日子,他虽然威风八面,却日日都有朱家子弟上门来骂娘,大家又都是亲戚,倒不好拿他们怎么样。
这次来天津卫。总算不用看到那群讨厌的苍蝇。陆鹤心情为之一畅。监师满蒙营之后,陆鹤也有意抓些兵权。照高原目前的发展速度。也许用不了几年,整个北方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按说,高原打败阿巴泰之后就该撤军回山东。可他偏偏呆在天津不走,难道也有意于北京。想到这里,陆鹤悚然而惊,却备感振奋。
对于自己在陈留军的地位,陆鹤还是有清醒认识的。他当初去陈留本来是做奸细的,最后被人揭破。好在高原在摆了他一道之后并未杀他,反破格起用。究其原因,一是当初陈留人才匮乏,需要树自己这个典型来招募天下士子。二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