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的屁股在马鞍上挪了挪,将头盔摘下,顺手扔给身边的傅山。汗水顺着额头滑下,在沾满灰尘的面颊冲出一道道黑色痕迹。已经是中午,天上依旧是一成不变的烈日,那颗太阳在两个时辰前就已经定在头,现在还不是同李自成翻脸的时候,依照傅山的计划,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自己还需要李自成这杆大旗为自己挡风遮雨。
现在的高原一无兵,二无地盘,三无名分大义,标准的三无人员,盲目独立单干,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真是一个憋气的日子!
大军前行,车碌碌,马萧萧,又是一个无风的艳阳天,人和马的汗臭在空气中弥漫开去,熏得人难受。
高原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却扇不出一点风。
“将军我来。”傅山赔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折扇,殷勤地在高原脑后扇着。
略带热气的春风在面庞上刮过,但这片刻的凉爽并没有让高原冷静下来,心情还是一片纷乱。胸口反被吸入的带黄尘的空气呛得发闷,“傅山,探马有消息没有,我们现在离通许还有多远?”
傅山:“探马都出去快两个时辰,还没有消息。我们现在离通许还有六十里。若不管步兵,快马突袭,一个时辰就可攻到通许城下。”
“快马奔袭?敌人估计已经得到我军进攻的消息,多半会固守不出。这样一来就麻烦了。”高原忧心忡忡。
正心中烦闷,那边却有一个将军哈哈一笑,“高将军兵虽不多,却都是我军选拔出的精锐,要拿下小小一个通许当然不在话下。我看,这次打通许,根本就用不着我中军前标献丑。高军的威名足以吓退甘霖那狗贼。不过是两千官兵,在高将军眼里不过是小菜一碟。”
说话的正是刘异地,他没穿铠甲,光着膀子坐在马上,一身肌肤被酒精烧得发红,身体也不住摇晃。从早晨起床,他就不停地喝酒,一张青灰色的脸显得更加惨白,右脸那条伤疤好像也肿了起来,尺寸大了许多。
高原正要说话,旁边的傅山一施礼:“刘将军,骑兵怎么攻城?闯王这次派我军过来,担任的不过是侦察,协助和威慑的作用。马又没长翅膀,也飞不进通许。”高原手中这只部队并不完全属于高原一个人,其中还牵涉了很多人的利益和命运,王滔、荀宗文、傅山……看刘异地的样子,大概是要高原带部队去攻城,只要这只队伍在城墙下消耗殆尽,高原众人无兵无权,不过是几只蝼蚁。
“哦!”刘异地脸上凶光一闪。
傅山又道,“攻城的事情还得麻烦刘将军,我有一计……”话刚说到一半,傅山谄媚的笑脸上已经中了刘异地一拳,顿时从马背上摔了下去,滚了一身黄土。
“***,我倒想起你了。你不就是那个俘虏吗,上次没杀你,居然跑到我面前鸹噪,活腻味了?老子杀了你。”刘异地轻蔑地看了地上的傅山一眼,从身边的亲卫手里接过那根两米长的铁棍,就要动手。这条棍子通体晶亮,尾部用麻布裹了一米长用着握手,顶端是一个六棱形的金瓜,上面长满尖刺。重约百斤,这一棍下去,傅山只怕要变成肉酱。
高原大怒,手握刀把,“刘将军,傅山是我的人,要教训还轮不到你。”
刘异地呸地一声,“一个俘虏,杀了就杀了,怎么,高将军还想花钱赎人?”
正在这个时候,坐在地上的傅山突然站起来,指着远方叫道;“二位将军且慢动手,探马回来了。”
所有人都随着傅山的手指看过去。
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起了一道黄尘,三骑呼啸而来,猛地闯进这副静谧的画面中。
“砰!”为首的那个武士从背手扯出一支火绳枪对着刚才还在空中飞翔的灰鹤射去。
血花迸射,羽毛纷飞。
还没等灰鹤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