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景不长,在炎热漫长的夏季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把葡萄苗儿给浇死了。
那时候,学校放了暑假。每天没事的时候,我都会转到院子里看看我的葡萄苗儿——此时,它已经开始长到四处攀缘了。
如果我觉得外面热浪难当,并且栽种葡萄苗儿的土地看起来有些干燥时,就会拿着葫芦水瓢对着葡萄藤倒一些清冽的井水——一直浇到那地面上的水横溢为止。
就这样,在我殷切的“照顾”下,葡萄苗儿的根部被水泡烂了。我心爱的葡萄苗儿于是就在我满心的关怀中死去了。
我童年关于葡萄架所有美好的幻想,就这样仓促的结束了。
从那以后,一直到我长大成人,我再也没有养过任何植物或是动物。
新米出来的时候,照例会请陈瞎子来家吃饭并小住上两日。
听闻我淹死了葡萄苗儿,陈瞎子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一味的闷头吃菜喝酒。
这一回过来,陈瞎子没有往日那般自在平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不止是我爷爷,连我都察觉到了。陈瞎子心里有事儿。
但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瞎子也没说。
爷爷拐弯抹角的劝了陈瞎子好大一阵子,陈瞎子没什么表示,只是和爷爷一味碰杯,他对自己心里装的事儿,绝口不提。这样一来,爷爷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陪他喝酒。
第二放学回家,陈瞎子嘱咐我给他拔一棵木樨树苗儿。
我好奇:“三爷你要木樨苗儿干嘛?”
“栽在院子里,泡酒香!”陈瞎子回答道。
“哦。”我听了陈瞎子的话,便去给他寻木樨树苗儿了。
木樨树在北原是很常见的,大葛村好几户人家院子里都种的有。有的人家院里,木樨树亭亭如盖,而有的人家院里,木樨树只是瓶口粗的一小株。
我去的是我最好的玩伴谭溪家。她家院子里的木樨树有碗口粗,枝叶茂密,亭亭如盖。每年花开的时候,香气浓郁如云直冲人心肺。用来泡木樨酒c制木樨糕是再好没有的了。
其实彼时的我没意识到,如果单纯想泡酒,等花开的时候,直接找到有木樨树的人家去摘一些就行了,何必要找一株幼小的木樨树苗儿亲自栽种呢?毕竟木樨苗儿栽下去,得等好几年才能长成开出第一次花。
那时我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我只是单纯的按照陈瞎子的吩咐去帮他寻来了一株能栽活的木樨苗儿,然后随意的交给了他。
陈瞎子也没多说什么,得了木樨苗儿之后,他就启程回家说要赶快把木樨苗儿栽起来。我们苦苦挽留不住,只得让他带些米面肉菜回去。
那一日,我望着陈瞎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前的小路上,不知为何,突然从心底生出些许寂寞。
人的一生,会不会总有一段,让别人送别自己的背影,然后自己一人孤独前行
马二东忍不住和芳姐儿爆发了。
不止一次两次,陈瞎子几乎每次来大葛村都要在他家门前瞎转悠一阵子。有时候进去坐一会儿,有时候纯粹什么都不做,就在他们房前或者屋后拄着破木棍对着他们的屋子发呆。
马二东含蓄不含蓄的手段都用尽了,可是谁知道一向鬼精的陈瞎子却对马二东的暗示明示置若罔闻仍旧我行我素的频繁拜访,气的马二东恨不得跳起来和装疯卖傻的陈瞎子当场干起来。
可每当马二东对着陈瞎子火气上来的时候,芳姐儿总会不咸不淡拐弯抹角的指责他,并把“弱势”的一方——陈瞎子迎进家门,好言好语好茶好水好饭的招呼一番。这让马二东暴跳如雷,却敢怒不敢言。
一回两回算了,四回五回之后,马二东心里的不满积蓄到了最大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