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南路。
潞州,宋称隆德府,金兵入侵原后恢复旧称为潞州,治所设在党,即今之山西长治。接河东沿边重镇,下启黄渭河流动脉,地理位置极具经济c军事价值,历史曾有过三箭定潞州的故事流传。
时值申正三刻,党城内最热闹的时候,各色买卖摊贩次第开张,将一条不甚宽阔的县城大街喧嚷扰动了起来,人流川行,喊买叫卖,居然有了几分兴盛气象。
前些日子金国发动侵宋战争,唐州前线指挥从金朝全境紧急调拨军械粮秣运至军,其有相当一部分物资都是自太原c平阳二府运来,经由潞州转运过去,在借道的同时造了党城的繁荣局面,并在战争结束之后维持了一个不错的发展势头。
此时的党城,虽说已经很难见到大队大队的押运人马穿城而过,但时不时的仍有小股零星车队从前线返回,或是一些负责收尾交割的金兵后勤军官往返于其间。
正是晚饭时间,城最大的酒楼“北斗阁”响起了店小二热情的招呼声:
“老客光顾,楼请啊!”
随着咯噔作响的梯级声,三楼走来几名身着金军服饰的人,看去似是军官模样,大咧咧地往楼面扫视一眼,挑拣一个靠窗的座头坐了下来,身腰刀革囊等物都解了下来堆满一胡凳。
不消片时酒菜点毕,军官们筛酒,着菜蔬吃喝了起来。
酒为话媒。几碗酒落肚之后,这四名军官神态间更显亲密,聊得越发热闹,来来回回地谈论着一些军营事。
坐于西首主位一名三十多岁的金军承局连番劝酒,不住地说着感谢言辞,道是对面的二位同僚远来辛苦,替自己交卸下了身重担,今儿个非得多喝几杯不可,那二人自是连连逊谢,极感盛情。
又说了几句军务交接的未尽事宜,承局把话题一转,引到了党城的诸般风月消遣场所去,这下才算是真正把两位客人的兴致给调动了起来,先时的一点拿捏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开始表现得像是自家体己兄弟的光景了。
承局带过来的那个年轻小押官甚是机灵,他坐在旁边话语不多,忙着给三位长官斟酒布菜,间或唤小二过来,添个茶汤什么的,只有在无人注意之时,他才会偷偷抬起眼皮,飞快地向那两位略显神秘的客人打量一眼,心嘀咕一二。
笑谈移时,几个人已经把晚间的娱乐节目商量妥当,彼此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互敬了几大钟酒。
小押官见是个话缝,借着满杯的机会,故作随意地道:
“两位大哥,下午过去签收布匹粮食的那个兄弟看起来有些面善,倒似是城南张财东手下的大伙计,却不知我看走眼了也未?”
两位客人闻言,同时停下了手的筷子。
承局鉴貌辨色,急忙佯怒喝止小押官道:
“休要鸟样说!这一桌子吃食都填不满你那张鸟嘴,倒要嚼了舌头!”
客人对望一眼,其那个年纪稍大的外来军官略一沉吟,一张嘴是地道的京片子:
“跟两位都不是外人,咱们实话说了罢,那批军资实是卖给了本地的张财东。”
承局心下一紧,登时觉得有点儿喘息艰难,几乎忍不住要立即伸手入怀,把那张来自都的关防印信再掏出来仔细核对一遍。
年纪大的军官似是猜出了他心所想,微微一笑道:
“王兄,不必如此,做兄弟的又岂会害你干犯了军例?连同那封印信在内,还有下午我给你看过的铜符,千真万确均由都元帅府颁发,印信面是元帅右都监蒲察贞大人的亲笔签章。”
王承局强笑道:
“哪里是信不过两位兄弟了?乌古老弟,只是有一条,虽有蒲大人的首肯,这将战时军资售卖于百姓商户,怕也于例不合啊”
那个叫做乌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