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时候,她才磕磕绊绊的走出了树林。
小黑马伤的很严重,过了许久才能勉强的站起来,她将裙摆撕下很大一片,轻轻地盖住它的伤口,它疼得不停的摆头,轻轻的嘶叫,她用手轻拍它的头,顺着鬃毛向下抚摸,一下又一下,极尽温柔。
它终于安静下来,将脖子靠在她的头上,紧紧相依,在那一刻,她竟然从心底涌出一丝奇妙的感动,她自小在牧场长大,见过的良驹,何止千万。
可从来没有一匹,能让她像现在一样,感觉自己的心与它贴在一起,亲密无间。
可能,这就是神交?
即将离开树林的时候,它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任凭洛凝怎样拉扯,仍然一动不动,马蹄在地上轻叩,回着头,留恋的向树林深处张望。
她恍然间明白,它在向他那个奇特的孩子,它在向他告别,向这树林告别,向它同甘共苦的伙伴告别。
她将头轻轻的靠在小黑马的脖子,以指为梳,五指轻轻的梳拢着它浓密松软的鬃毛。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它的头,像是在安慰一个惊惶不安的婴儿。
终于走出树林,林外夕阳西下,晚霞万丈,将整个牧场染成了一望无际的橙红色,少女走在夕阳里,白裙翻飞,长发飘散,身旁一匹黑马,周身镀了一层柔和的红光,草原一望无际,天地辽阔,一人一马,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这样的景色,像是绝美的一幅画,浑然天成,宁静安详。
将这一切打破的,是一匹马。
一匹上好的马,彪悍,强壮,奔跑如风,从牧场远远跑来,数百丈的路程转瞬就到近前。
后面跟着十几个骑士,在马背上边追边喊,声音惊惶,这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洛凝吓的蒙住了,怔怔地站在草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那匹马疯一般的向自己奔来,却是一动也不能动,后面追赶的骑士惊叫出声,他们已经看清了马儿冲向的人是谁,可鞭长莫及,眼看着那匹马就到眼前凶猛的向她撞过来。
一旦被这样的一匹马撞上,非死即残。
尖叫声一片。
洛凝心里一凉,紧紧的闭上眼睛。
一声长长的马啸,响彻整片草原,她浑身软绵绵的,使不出丝毫力气,她要死了吗?就这么死了,再也见不到外公见不到那一,只要带着冷冰冰的阴间,去陪她的爹娘了吗?
半响过去,她依然稳稳地站在原地,有呼吸,有心跳,毫发无伤,睁开眼,却看到那匹烈马就在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站在她的小黑马身边,温顺地低着头,与刚才的暴戾模样相比,此刻的它,乖巧的像只绵羊。
她惊魂未定,重重地喘着粗气,忽然有声音在上面说:“你怎么样?”
她这才看到,原来马背上还坐着一个少年,十二三岁的模样,月白袍服白鹿皮帽,眉眼间尽是温柔尊贵之色,纵使经过刚才的惊险与点拨,衣衫却依然纤尘不染,神情也看不到丝毫的狼狈。
她高高的抬着头,怔怔的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少年跳下马来,站在她身边,轻轻的笑着,耐心的又问。“你怎么样?”
她看着他,忽然哇的大哭起来,惊吓之后的委屈,像潮水一样猛然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那少年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又微笑起来,后面的骑士们陆续追赶上来,少年头也不回,向后摆了摆手,他们便勒住缰绳在百米之外停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
洛凝哭得响亮而又长久,那少年就一直这么微笑着看向她,既不离开也不打断,最后,索性盘膝坐在地上,洛凝停下来时,反而吓了一跳。
“你干嘛不走?”她眼圈中的泪水还没有干,好奇心已起。
“你怎么样了?”
他还是这样一句话,一连问了三遍,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