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日落时分,天幕厚重的云层终于被风吹得渐渐有了散开的迹象,夕阳暖黄色的光从云层的裂缝间透出来,天光乍泄,半边天仿佛都要被柔和而蛮横的光烧着了。
晚高峰,华阳市公安局几乎全部警车都鸣笛呼啸而出,在红蓝光芒的交错中,天网一般的撒开抛向整个华阳市,急促成一片的警笛声,仿佛成了这一场缉凶战争的最后一个冲锋号角。
而此刻,林涛和方荀却不一样,他俩安静的坐在一个角落里,一直在这里盯梢。
这时间点,他俩有点饿了,方荀叫了外卖,随便的吃了点。
正在吃着盒饭的方荀突然被林涛一推,手中的饭调到地上,刚要大声开口骂,却被林涛一把捂住嘴巴,指了指小诊所方向,并作出一个嘘声动作。
方荀先是点点头,然后朝小诊所方向望去,他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拿着钥匙打开诊所陈旧的大门,在那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慢慢将门推开……
女人进去后,林涛这才松开方荀的嘴巴,方荀压低声音,恶骂一句:“玛德,她还敢回来,胆子真肥!涛子,咱们走!”
可是等他扭头一看,林涛早已经不知踪影,他也没有时间抱怨,再加上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担心赤手空拳的林涛,拿出手枪,上膛,然后捏着脚步弓着腰潜进小诊所……
女人刚进入小诊所,阵阵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扑鼻而来,顿时松开紧紧握住门把的手,加快步伐走进这个太阳落山后却没有开灯的小诊所。
昏暗的室内,一切都影影绰绰,挂在墙上的白大褂像是无头的幽灵紧紧地贴着墙壁站在那里,一扇落地窗没有关,风从外面灌进来,围在一张病床四周,洗到泛白的老旧蓝布帘也随之被吹起,黑暗中像是一面来自地狱的巨大招灵幡。
女人的五官全都隐在模模糊糊的阴影里看不真切,但是她的身材并不太好,微微有些发胖,走路的时候,夏季薄料的衣服隐隐被夹在了腰间的赘肉里,随着她左右晃动,反复的重复着夹住、松开、再被夹住的动作……
她就这样一步步走到了落地窗边。
窗外杂草丛生,其中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医疗用具。
女人仿佛想起了什么,扶着窗框的手慢慢的攥紧。
她攥的那么用力,以至于手臂上的条条青筋暴起,每一条似乎都在酝酿着数不清、无法宣泄的愤怒和怨恨!
忽然,她猛地转身,脚步极快地往回走,平底鞋落在地上只留下窸窸窣窣的声音,借着越来越昏暗的天光,她回到那张诊疗床上,猛地一把拉开蓝色的布帘,神经质一般开始在无人的诊所里快速地四处寻找着什么……
最终她打开那间被紧紧关闭的洗手间木质的门,大概五六平的狭小空间收拾得异常干净,已经开裂的蹲便内外竟然连一丝水锈都没有。各种药剂和未开封的全新医疗器械堆满了里面的一面墙,女人走进去,四处翻弄,最终拉开洗手池旁边柜子的最下层抽屉,在里面,有两把打磨异常锋利的分割刀和剔骨刀,一把斧头,和一打已经被拆开的黑色塑料袋。
女人定定地看着抽屉里的器物,半晌,她依旧暴着青筋的右手慢慢抓起那把斧头,站起身来。
她注意到了洗手台上方的那面镜子。
镜子里,是一张眼睛下透着乌青、憔悴而又颓败的脸。
可是她能够清晰的看得见镜子里,自己眼底那抹不断闪烁的怨恨的光芒。
那是已经忍耐压抑到极限,疯狂叫嚣着想要发泄、想要毁灭的憎恶和仇恨。
死寂中,她倏地一下把斧子重重放在洗手池里面,斧子锋利的锐刃磕在老式陶瓷上,随即哐当一声,重物坠落的声响在安静得可怕的诊所内显得格外的大,可是女人却仿佛没有听到,她转头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