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后宫掖庭里面,负责当日当班值守的太监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发派今早方才被圣上派人押送来掖庭苦役的尊贵囚犯,因为后宫掖庭里自来只是关押那些罪臣反王女眷的地方,男丁只收容十二岁以下幼儿,十二岁以上的按规矩必须先成为太监,但是这个李云昭他非但不是太监,还是自幼被抵押在长安城里为质的南诏国太子殿下,虽然昨日里因为在夤夜之间只身一人身背长剑飞檐走壁的潜入进昭阳殿里和圣上亲口御封的昭容美人明目张胆的藕断丝连,通奸私会,犯了该当千刀万剐的忤逆大罪,甚至在昭阳殿里被奉命前来缉捕他的数十御前大内侍卫围追堵截时非但不束就擒,叩头认罪,还冒天下之大不为的口出狂言,疯狂叫嚣着即是一把火将昭阳殿烧了,今日里也定要将自己的女人从当今圣上这条荒淫无度的大色狼身边带走,结果被圣上一气之下给派人押送到掖庭里来等待处治,若不是当朝宰相房玄龄,杜如晦,李靖,魏征的几番好言相劝,这个堂堂的南诏国太子殿下现在,怕是不死也早成小太监了。
但是太子殿下毕竟还是太子殿下,即是现在落魄了,谁又敢拿他怎么样呢?掖庭里的吃穿用度倒是着实算是差些,但是毕竟,劈柴担水,浆洗衣衫这些粗苯苦役,他却仍是似平日里一般,根本就懒怠动去碰一碰的,李世民听说之后也半点不以为意,反正这次他也跑不了了,什么时候将他发派到自己身边来奉茶研磨,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竹阳因为李云昭这次是为了私下里跑去昭阳殿里见那只小狐狸精闯出来的欺天大祸,一气之下也不急匆匆的跑进宫去哭哭啼啼的去向父皇求情去了,反正身为大唐公主,府里的太监奴才只有嫌少不会嫌多的,等他真被父皇变成太监了再进宫去将他讨回来给自己当差不迟,又或者存心挑唆父皇将他送进昭阳殿里当差,每次父皇去昭阳殿里临幸那些昭容美人时,就让他在一旁贴身侍候。
难得李世民这些天来心里惦记的事情果真和他那个宝贝女儿是心有灵犀,心心相印,没几日他就亲身起驾到昭阳殿来,在暖阁里调开桌案,指名要鸢漓亲抚琴侍奉,弹奏一曲《蒹葭赋》给他。
“回圣上,奴婢昨日在殿暖阁里安歇时不自知间身内已经是寒邪入侵,这两日身体倦怠的很,”鸢漓两温柔似水的轻轻将琴揽在身前,“敢问圣上可会嫌弃奴婢琴声渺渺,败了圣上兴致?”她一脸温顺妩媚的含眸痴痴看着当今圣上一袭看似超凡入圣,天神堕世的无上庄严宝相,一双桃花飞眼千娇百媚柳眉轻挑的灿若九天瑶池上一朵随风摇曳的蒹葭飞花。
“好个琴音渺渺,朕今日要的就是美人横波目下一曲蒹葭渺渺,”李世民淡然笑笑,“琴弦拨的狠了,反而不好,”他说,“美人可知,这昭阳殿本在未央池畔,千倾未央碧波,素有千里传音之妙,未央池的西南角上即是掖庭所在之地,如此美妙琴音,朕怎么忍心和另一个男人分享?”他看起来面色十分得意,一副心满意足,心花怒放的浪荡样子。
“圣上想是糊涂了,”鸢漓在香案前静心拈指抚弄起玉枕上几根尺素弦,“掖庭里怎会有年过十二的须眉男子,”她说,“奴婢记得,凡年过十二岁的男丁罪犯,进掖庭之前都是要先换上绿衣衫的,”她淡然笑笑,“圣上九五之尊,君临天下,难不成还会起心吃一个小太监的醋?”
“美人差言,这宫里宫外的可全都知道一个金枝玉叶的南诏太子是怎么为了一个女人断送掉自己的一生一世的,”他说。
“无妨,即是当了太监,这世上也一样会有女人心甘情愿的追随在他身边生生世世,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你这又是何苦,”李世民冷笑,“如此花颜月色,豆蔻梢头,为何却要一心沉沦魔障,执迷不悟,”他说,“之前的事情,朕隔日就会忘记,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