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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惊醒之后,立刻想到,从那个酒吧到他的住所之间,都是平坦的大街,怎么会这样坎坷呢?

    他挣扎着抬起头,现车正在荒郊野外行驶!

    前面的一条坑坑洼洼的土道,车灯射出去,土道惨白。两旁是歪歪扭扭的柳树,密匝匝的柳叶就好像是一头头乱。远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猛然想起了洪原之死:一天晚上,他鬼使神差地跟一个不明身份的女人走了,结果车毁人亡……

    他的酒陡然醒了一半,一下坐起来,盯住了她。

    车灯的反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更白了。

    “这是朝哪儿开?”

    “到我家里去。”她轻柔地说。

    “你家在哪儿?”

    “南岗子。”

    “南岗子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村子,我在那里租的房。”

    那个女司机一直没有回头,她专心致志地朝黑暗的远方行驶着,蒋中天只看见她一头黑。

    “为什么要到你那里去?”

    “刚才,车开到了怀柔公寓,可是怎么都叫不醒你。我不知道你住多少号,只好把你带回来了。”

    说话间,车果然开进了一个村子,七拐八拐地停在了一个铁大门前。

    她付了车费之后,扶着蒋中天下了车。

    蒋中天四下看了看,村子里一片漆黑,没有一家点灯,所有的房子都黑糊糊的,有一种阴森之气。他没听到一声狗叫。这不符合农村的常态。

    她拿出钥匙打开了铁大门,然后伸过手来似乎要扶他。蒋中天感到她不是来扶他,而是来拽他。

    他小声说:“我想回去……”

    “回哪儿?”

    “怀柔公寓。”

    “等你回去,天都亮了。”

    说完,她就把铁大门关上了。

    实际上,这时候蒋中天还没有完全醒酒。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她的房子好像是面朝北的。

    房子里很简陋,好像只有两样东西:

    地上一张床,铺着黑白格的单子;墙上一幅画,是著名的黑白木刻《一个人的受难》。麦绥莱勒的作品一直为无产擂战鼓,为资本主义敲丧钟。

    进了门之后,她就剥掉了蒋中天的衣服。

    接着,她也脱下了自己的衣服。

    蒋中天突然醉醺醺地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她抱着他摔到了床上,低声说:“完事再告诉你。”

    这女人看起来很宁静,实质上非常狂热。她好像贪嘴的孩子吃冰棒一样把蒋中天吸吮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只剩下了一根瘦仃仃的木棍儿。

    蒋中天在仙境和地狱之间上下升降,他感到自己活不过今夜。不过,他庆幸自己得到了这样的死法,比洪原幸运多了。

    当第一缕曙光透过窗子爬进来屋里时,她疲惫地从蒋中天的身上翻落下来,平静了一会儿,她说:“我叫梁三丽。”

    就这样,蒋中天和梁三丽混到了一起。

    蒋中天后来才知道,李作文请他吃饭的第二天,梁三丽就悄悄离开了万能公司。

    南岗子村这个房子就是她离开万能公司之后租的。

    她暂时还没有出去找工作。

    “为什么辞职?”蒋中天问她。

    “不为什么。”她淡淡地说。

    这时候,他们一起坐在蒋中天住所的阳台上晒太阳。十九楼。

    朝远望去,高高矮矮的楼房好像大大小小的石头,密密麻麻,无穷无尽。渺小的人类如同石缝儿间的小草,顽强地生长着。在狭窄、凶险、重压的环境中,每个人都学会了存活的杂技。

    “是不是李作文对你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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