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年这才幽幽的叹了一声，“子玉，今天这件事，你应该提前告诉我的，你这样做，我真的很难过。”

    这件事的确伤害到了王有年，虽然李青是想通过这件事试探一下他，但这件事在王有年看来，却是李青看不起他。

    在他看来，李青之所以不告诉他，显然是因为李青不相信他有与赵群对着干的能力和勇气。

    他可是堂堂的杭州知州啊！

    他才是杭州的第一把手！

    可是现在，却连一个五年连续参加科考都失败了的书生也看不起他，也认为他在杭州只不过是一个傀儡，他——能不伤心吗？

    但王有年也知道，伤心了又能怎么办呢，别人看不起他、他又能如何，这就是事实啊，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他的确被赵群架空了啊！

    他现在的确什么话语权都没有了！

    他甚至都不敢与赵群发生冲突——鸡毛蒜皮的那种冲突都不敢？

    如果今天他看到的不是李青，而是赵青王青或者谢青，实话实，他王有年还真的会悄然转身、默默离开——尽管他的心会滴血！尽管事后他会痛恨得甩自己几个嘴巴！

    “不过，子玉，这不怪你，是我王有年自己不争气，是我自己无能！唉——”

    王有年苦笑着摇了摇头，又是悲哀，又是痛苦。

    “王叔......”李青张了张嘴，想劝两句，但才开口就被王有年打断了。

    “子玉，你知道吗，这些年，我真的过够了，我真的受够了，我日思夜想啊，我王有年难道就这么庸庸碌碌、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吗？难道我满腔的抱负就要消亡在这里？我不甘心啊，我真的不甘心，所以，我想改变，所以我才会想方设法的走近老师，想与老师拉近关系，想让老师帮一帮我，想找老师这棵大树靠一靠，可是......呵呵......”

    王有年凄惨的笑了笑：“可是没想我王有年竟然连找靠山这种事情都做不好！”

    也许是今天李青的所作所为太打击到他了，令他心灰意冷，令他突然想破罐子破摔？

    也许，是这些年太多的压抑已经要令他崩溃，太多的心事没处去，今天遇到了李青，遇到了这件事，遇到了有感而发的机会，于是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于是想把一切想的不想的统统倾倒出来？

    也许，他其实也是故意，故意吐露自己的心事，故意吐露自己的心声，故意吐露自己的艰难，他想让李青同情他，然后帮帮他？

    也许......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一刻，王有年絮絮叨叨的了很多很多，该的不该的，全都倒了出来。

    李青没什么，只是静静的听着，只是一动不动的听着，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没有喜，没有悲，也没有哀愁，怜悯之色的，也看不见。

    “呵呵......”王有年看了李青一眼，然后忽然笑了。

    只是这笑声里藏了很多苦，藏了很多无奈，藏了很多辛酸，也藏了很多落寞与悲叹。

    “王叔，你也别太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沉默了许久，李青终于开口了。

    “希望吧。”王有年笑了笑，不以为意。他的脸上依然愁苦哀伤。

    知州大人当到了他这个份上，其实应该去死了，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李青看不起他，很正常！

    要是他是李青，他也看不起自己。

    连他夫人都看不起他啊！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会看得起他呢？

    王有年摇了摇头，端起茶盏，把里面略微苦涩的茶水一饮而尽。

    就在他把茶喝完的时候，他听到了李青的一句话：“王叔，你好像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