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道:“他想必已和勾子长商量好,等到必要时,就由勾子长将我们引开,他才有机会逃走。”
白猎忍不住道:“大海茫茫,能逃到哪里去?”
楚留香道:“甲板上本有一条危急时救生用的小艇,我方才到甲板上去时,这条小艇已经不见了。”
白猎道:“那种小艇在海上又能走多远?遇着一个大浪就可能会被打翻。”
英万里叹道:“以丁枫行事之周密,这附近想必有他们的船只接应。”
白猎默然半晌,忽然笑道:“但他毕竟还是自己逃走了,毕竟还是没有杀死我们。”
英万里突然不说话了。
楚留香却苦笑道:“他留我们在这里,因为他知道我们活不长的。”
情况无论多么劣,楚留香也总是充满了希望。
他似乎永远都不会绝望。
但现在,“活不长”这三个字,竟从他嘴里说了出来。
自猎动容道:“活不长?为什么活不长?”
楚留香道:“大海茫茫,我们既无海图指示方向,也不知道哪里有岛屿陆地,他离船之前,将船上的水手全部杀死,就是想将我们困死在海上!”
胡铁花道:“但我们至少还可以从原路回去。”
楚留香叹道:“这是条很大的船,张三虽精于航行之术,我也勉强通晓一二,但以我们两人之力,总无法将这么大一条船操纵如意,何况……”
胡铁花道:“何况怎样?”
楚留香道:“最大问题是食物和饮水……”
胡铁花接着道:“这倒不成问题,我已经到厨房后面的货舱去看过了,那里食物和饮水都准备得很是充足。”
楚留香叹道:“若是我猜得不错,丁枫是绝不会将那些东西留下来的。”
胡铁花怔了怔,转身道:“我去瞧瞧,也许他忘记了……”
英万里道:“用不着瞧,他没有忘!”
胡铁花就像是突然被根钉子钉在地上。英万里长叹道:“我方才找人的时候,已发现所有的水箱都被打破,连一杯水都没有剩下来。”
胡铁花道:“吃的东西呢?”
英万里道:“食物倒原封未动,因为他知道渴死比饿死更快,而且难受得多。”
金灵芝忽然道:“没有水又何妨?海里的水这么多,我们喝一辈子也喝不完的。”
这位姑娘的确是娇生惯养,什么事都不懂,连英万里都忍不住笑了。
金灵芝瞪大眼睛,道:“这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我说的不对。”
胡铁花忍住笑道:“对,对极了。”
他眼珠一转,接着道:“从前有位很聪明的皇帝,出巡时看到城里的人都快饿死了,就问:‘这是怎么回事呀?’别人就说:‘因为连年旱灾,田里没有收成,所以大家都没饭吃。’这位皇帝更奇怪了,就问:‘没有饭吃,为什么不吃鸡,不吃肉呢?’”
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说笑话的人,除了胡铁花,大概很难再找出第二个。
金灵芝眼睛瞪得更大,居然还没有听懂。
白猎望着她,目光立刻变得温柔起来,柔声道:“海水是咸的,不能喝,喝了不但会呕吐,而且有时还会发疯。”
金灵芝脸红了,咬着嘴唇,扭过头,忽又失声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大家随着她目光瞧过去,才发现角落里有个黑色的箱子。
那正是勾子长时时刻刻都提在手里,从未放开过的箱子。胡铁花第一个赶了过去,将箱子提了起来,他仔细地瞧了瞧,道:“不错,这的确是勾子长的箱子。”
张三道:“他把这箱子看得比命还重,怎么掉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