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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吸完之后,他终于再次睡去,睡得那样安稳祥和,就像已经远离了生活给予他的所有不公,也彻底远离了这个肮脏的世界。

    天就快要亮了,对着窗外举目远眺,远处地平线上已经有了一丝淡淡的灰白。可是,坐在沙发上的我却依旧没有丝毫睡意。想拿烟,却发现桌上只有一个空空的烟盒,不知何时,一包烟都被我抽完了。正想喊门外的阿标给我送几根过来,病房的大门却已被人忽然打开,一脸倦容的皮铁明走了进来。

    “你还没有歇啊?”

    “一肚子的事哪里有什么精力歇瞌睡呢,你怎么也还没有歇,这个时候过来了?是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吗?五哥和巨龙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皮铁明的脚步停到了我的跟前,却又不坐下。俯下身子,一手撑在我的肩上,斜背后桌上台灯的灯光正巧照到了他的半边侧脸,他的眼中阴霾密布,清晰可见如同蛛网般的红色血丝:“等下再和你细说,五哥来了!”

    我大吃一惊,猛地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人就在医院外头,等着你,走吧。”

    这是何等样的一个清晨。

    下了整夜的大雪已经停了,天地间一片洁白。白杨河还没有变成多年之后的那条浑浊不堪的臭水沟,如同一块融化的翡翠,带着剔透的绿,一路向东流往烟波浩渺的云梦泽。有小半边太阳挂在河对岸的远处山顶,站在医院大门外高高的台阶上抬眼望去,我看见一缕缕半透明的薄纱从山谷间婷婷袅袅地升起,薄纱越来越密,在清晨和煦微光的映射下变成了氤氲清冷的乳白,乳白缓缓飘过河面,如同仙女褪下的霓裳,飘落在我的身上,笼住了我,也罩在了古老九镇的每一条巷陌。河岸边,街对面,有几户人家吊脚楼上的木门已经打开,煤油灯光透过一片片被岁月染黑的板壁,在清冷的石板路上洒下了点点橘黄光芒。

    不知何处,司晨公鸡的高声鸣叫,通知了人们,新一天已经到来。

    我从来不曾发现,在我心中,向来认为是破败衰落的九镇居然能够这样美,美得让我心摇神动,自惭形秽。

    就在这样美妙的一刻,我听见了何勇洪亮而熟悉的声音。

    “老三,这边!”

    顺着声音扭头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逼仄邋遢的小巷子,就位于医院大门左手边的十米开外处。巷口有一个堆积如小山的垃圾堆,附近人家的生活垃圾和医院的医疗废品全部丢弃在这里,平日里污水横流,无论冬夏都是臭气熏天,人只要稍稍靠近一些都有些受不了。

    但是此刻,就在垃圾堆的斜后方,晨光不及的黑暗之处,并排停着两辆汽车,一辆是气派的黑色桑塔纳,还有一辆是当时非常常见的那种帆布顶的军用吉普车。

    何勇正站在桑塔纳车头前面几米的地方,高举着右手朝我们这边打招呼。

    看着他,我这才突然察觉到,我和这位曾经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面了。远远望去,何勇现在的样子越来越敦实沉稳,整个人站在那里浑然不动,却又偏偏给了我一种气势迫人的感觉。

    还没来得及回答何勇,他身后两辆车的车门已经纷纷打开,几道人影走了下来。

    “小杰,来了。”

    “五哥!”

    脸上露出一丝真诚而谦卑的笑容,我大步走向了巷口。

    秦三居然也在!

    他身上披着一件长长的灰色呢子大衣,缩在大衣里面的右手中倒提着一把锯短了枪管的双筒雷明顿。受伤的左边肩膀上衣服高高隆起,伤口应该是已经被包扎过了。但是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我半点都看不出眼前这个神采奕奕冲我点头的男人在十来个小时之前曾经受过枪伤。这让我不得不佩服至极,也惊讶至极。从那之后,我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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