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玄奘来说,换别的条件似乎都没有多大意义。但是佛门领袖愿意全力支持他翻译经卷,这个却正是他需要的。毕竟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若是玄奘继续参加争夺国师的斗法,对大家都没有好处,甚至对玄奘自己都没有多大好处。
若是玄奘愿意退一步,闭门翻译经卷。这不但对佛门来说是泽及后世的大事,对于道家和其他一些宗派的人来说,也是去除了一个大隐患。对于玄奘自己来说,也是在国师失去原有的意义之后,得到的一个很好的补偿。玄奘个人的精力终归有限,但是如果得到全天下释家的支持,翻译经卷就容易多了。
而这一切,竟然只是因为一个人没有几年寿命了。想到这里,玄奘也不由得有些感慨,缓缓停下脚步,拍了拍身边的一颗大树,叹道:“贫僧记得离开弘福寺的时候,这树还不甚高,转眼间,已是十九年过去了,此树已然成材。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感慨光阴易逝,但是跟着后面的周和,却是听出了其中浓浓的不甘。这不甘却不是对自己老去的悲哀,而是原本想着君臣相得,要做下好大一番事业,涤荡人间浊流。却不料自己正雄心勃勃,皇帝却没有多少时间了。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这样的打击,也只是让玄奘略微失神,就转身对着孙思邈笑道:“那此事便说定了吧,贫僧不再去参加此后的斗法。不过那些精于翻译的僧人,还请尽快送来才的。”
孙思邈正色道:“翻译经卷,此事对于整个佛门,都是重要之极的。就算是法师不说,他们也会慎重对待。并且想必法师也清楚,他们这样做,就是想要法师安安心心地在寺中翻译,而不是出门做些别的事,所以断然不会阳奉阴违。”
说着,孙思邈就要告别,玄奘突然道:“且慢。”周和还在惊奇会有什么事,却听见玄奘将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了孙思邈,还在问他知不知道胡长生的下落。听到这里周和突然感觉到有点惭愧。自己突然旁听了这样大的事情,至少在今后数十年的时间里,都会影响到天下宗门的大局。一时间就有些恍惚了,竟然没有想起自己的师傅现在下落不明。
那边孙思邈已经在说道:“奇怪了,这位胡道友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拿到黄绫朱红木牌,才好入朝为官,那么就决计不会突然离开。更别说当时正是晚上,他又能去哪里?”
孙思邈看着玄奘,微微一躬道:“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了……法师宅心仁厚,才把这孩子带在身边吧,贫道佩服。”
玄奘急忙侧身,以示不敢受他一躬道:“在真人面前,贫僧怎敢言仁厚?不过还请真人多方打探……对了,真人现在是住在宗圣观?不如把这孩子也一并带去吧。”
“不可!”两人齐声说道,说完,孙思邈与周和对视一眼。似乎是想不到对方也这样说,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古怪。周和急忙低头,以示让孙思邈先说。
“按照法师所说,那位道友走得奇怪,其中说不定还牵涉到别人。贫道的年龄也大了,带着个孩子出城,可看不住。”孙思邈说得委婉,若是那不知世间险恶的小孩子听到了,也就当真了。
但是周和先为仆役,就已经见识过不少腌臜事了,和胡长生走了一路,更是增广了见闻。孙思邈说“急事”,其实就应该是“祸事”。孙思邈说自己年龄大了,其实就是在暗示自己如果突遇强敌,说不定就护不住周和。毕竟孙思邈这一身本事,都是在医术上头,与人打斗非他所长。
不过这些话,周和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他只是低眉顺眼地说道:“宗圣观乃是在城外,我师傅若是有事,多半也是在城中。我一有空,便去客栈打探消息,如此倒是方便些。”
孙思邈与玄奘对视一眼,轻微地点了下头,玄奘便同意道:“如此也好,小孩子在你那荒山野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