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龇牙咧嘴的男乘客喊道。

    “你没看那是条又老又病的狗吗?有什么好吃的。”一位穿着考究的中年女人回话说。

    “哦,这位大姐你是没饿过啊。饿极了,啥不吃啊!”

    “我跟你们讲啊,那年闹饥荒,俺们家上顿接不上下顿,每天吃两顿饭,早晨一顿,中午一顿,说是一顿饭,唉,都是啥呢,都是稀汤寡水的,清水煮米粒。炒菜连油都没有,就捏几粒芝麻在锅里炒炒,算是油啦。俺饿得全身浮肿,都快业熊啦!”

    看见有乘客扭头同情地看他,他咽咽唾沫星子继续说,“俺家住在公社卫生院附近,听人家说吃胎盘大补,俺也想弄副尝尝。俺有个街坊是卫生院的助产士,听说她经常吃胎盘,你们没看她红光满面的,脸像搽了猪油样明曦曦的。她不给俺的,她怕给俺的话,霍来街坊们都晓得了她的事。那天她暗示俺,说你到后山坡看看。”

    龇牙咧嘴的男人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故弄玄虚地停下,咳了咳,“你们猜俺看到了啥!”

    “啥啊,你快讲啊,别急人啦!”有乘客急啦。

    “俺看到山坡上扔得好多死胎,你们没瞧到啊,有的死胎鼻子眼睛都看的清清楚楚啊。”

    “你别说啦,真瘆人!”穿着考究的女人不愿意啦。

    “让他说完,让他说完!反正俺们坐车也没事,怕啥啊,这么多人!”刚才发急的男人制止了考究女人。

    “俺起初也瘆得慌,可一想到俺浑身的浮肿,又没钱割肉吃,也就大着胆子捡回一副,你们别说,吃了几副后也怪有效呢,这不你们看,俺不是好好的啊!”他拍拍胸脯。

    “好啦,好啦,你们别再讲这些瘆人的事啦,吓着俺孩子啦!”外婆搂紧柳烨,对坐在过道那边的男人埋怨道。男人咧着嘴笑笑,露出一口黄牙,他的眼角上黏着几粒没擦净的猫屎(眼屎)。见外婆埋怨他,他感到没趣,脸扭向窗外,唱起电影《铁道游击队》插曲,“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

    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爬上飞快的火车/像骑上奔驰的骏马/车站和铁道线上/是我们杀敌的好战场”

    “唉,你们别说,这的长得歪瓜裂枣的,唱歌还真俏巴呢!”不知谁说了句。

    柳烨也好奇地坐直身子,隔着外婆悄悄地打量那个男人,那男人的声音浑厚圆润,抑扬顿挫,包含深情,仿佛收音机里传出的声音。柳烨清楚地记得那个男人的存在打破这一路行程的单调和乏味。

    下了车,她们在车站附近的商店买了点醒。什么桃酥,绿豆糕,小金丝和饼干之类的。因为商城的点醒是远近闻名的,俗称“商城的吃家”。也就是说想吃美味还是要到商城来啊。每家两包。点醒是用土灰色的麻油纸包着,包成四四方方的样子,上面覆盖着一片四方的彩色亮纸。然后用土灰色的细纸绳扎紧。外婆要了不同品种的十包点醒。用一个大布袋子装着。柳烨心里惴惴地跟在外婆身后。

    她们沿着正街,又拐了两个小巷,边走边打听着找到外公的四哥家。

    棕红色的木门前,一张藤椅上坐着个老头,老头上穿半截袖的白汗衫,下着个齐膝的深蓝色短裤,他的两手环抱着右腿,右腿蜷缩着放在藤椅上,左腿搭在地上,两眼微闭着,头一点一点的,在打瞌睡。

    外婆一见老头,惊喜地说,“找到了,就在这呢。”

    老头睁开眼睛,愣愣地看她们,“四哥,是我啊!”

    “八妹啊!”老头慌忙站起。

    “快,柳烨,快喊四姥爷。”柳烨怯怯地喊了声“四姥爷好!”

    她看到四姥爷长得很像外公,那种陌生感很快消失啦。

    这时,从屋里颠颠地走出个老太太,她先是眯着眼迟疑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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