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由三匹白色骏马牵引着的豪华马车正行驶在杏林村通往永山县城的路上,两只镀金的车轮翻滚在满是沙尘的土地上,发出一阵沉闷的辘辘声。午后的日光照射过来,这车厢四周包裹着的金黄色绸缎顿时绚丽的有些刺目起来,厢顶两侧垂下来的珠帘中,混杂其中的金色铜铃随着车身的摇摆和不时吹拂的微风,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铃声,似鹊唱又似莺鸣,听来着实动人。
恰有调皮的风儿正不经意间挑开那被一帘水蓝色的绉纱遮挡的窗牖,但见这厢内的奢华程度比之外面又更胜了一筹。厢壁四周均被上等的丝绸装裹,而这丝绸之上,更有一副金线绣制的百鸟朝凤图,每只鸟儿都形态各异,栩栩如生。这厢内空间极大,紧邻厢口的两侧各设一席软塌,中间用特殊方法固定一几,这茶几通体黝黑,凑上前细闻,尚有阵阵独特木香扑鼻而来。
欧阳兮侧卧在软塌之上,与一几之隔的钱小宝遥遥对视了半响,这才收回目光,“啧啧”叹道:“败家,真是败家啊!这马车不就是一个出行的代步工具嘛,找几匹好马跑得快些就行了呗,装饰的这么豪华有什么用,纯粹是白白浪费钱!”
钱小宝倒是对她的说辞十分不以为然,倾身向前从茶几上摆放着的盘子里拈起一块豆绿色的糕点,轻轻抛向口中,细细咀嚼两下,这才随意打量一番,有些不屑地说道:“这辆马车是咱们府上最朴素的一辆了,还是我为了你的回门特意选的,省得太过招摇了,被村里的人嫉妒你。”
“呦,要真这么说,那我还得谢谢大少爷您的贴心了?”欧阳兮酸溜溜地说完,又低头看着这车厢里铺着的长毛地毯,以及身下软塌上触手光滑细腻的锦缎,不满得撇了撇嘴,心中暗道:就这还是最朴素的?唉唉唉,看来自己和这人的价值观是永远不可能站在一条平行线上了。
她心中郁结,便干脆伸手过去将整盘糕点端过来抱在怀中,狼吞虎咽地先吃下去四五块,又故意炫耀似地瞪着钱小宝扬了扬眉。
钱小宝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斜斜半卧在塌上,左手肘抵着床面支撑身体,右手打开折扇晃了晃,看着她一脸笑:“怎么,刚才在你娘家那么大一桌子菜都没喂饱你?”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欧阳兮一听这话,心中有股怨气蹭蹭地往上冒,望着钱小宝气鼓鼓说道:“你还有脸说,我说你是不是嘴上抹蜂蜜了,看看刚才在我家时候的那个样子,真是极尽阿谀谄媚之言,都快把我听吐了。也就是我爹娘好骗,被你哄得眉开眼笑的。”
“哎?娘子此话差矣。你的爹娘就是我的岳父母大人,我哄他们开心完全是在尽孝道,怎得就成了阿谀奉承了呢?难道娘子待字闺中之时就没有以说笑之词逗弄过他们吗?”
“那能一样吗?你说的那些都是假话,胡说八道的好不好?”
“假话?”钱小宝饶有趣味的望着她:“是说你娘保养得宜姿色犹存算假话,还是说你温婉大方贤淑得体算假话?”
“你!”欧阳兮被这话噎得一时无语,再次败下阵来。但看着钱小宝那得意的笑脸心中实在怨气难消,不觉脱口问道:“都是说的真话是吧?那你怎么不把你成亲第二天就跑去逛妓院的话说给我爹娘听啊?”
去就去了,关键是为什么自己“苦苦哀求”都不肯带着她去?!
钱小宝将折扇合起,轻抵着下巴望着她:“我也不是不能说啊,但若我真的这般说了,那还不将他们气出个好歹来。到时候也不知道你又该去怪罪谁了。”
再次被轻松k一,欧阳兮心中的气越发不顺了,这个该死的钱小宝,生来就是为了挤兑自己吧!
却不想这话题一旦被重新挑起,钱小宝却像终于是在这段无聊的旅途中找到了“称心如意的玩具”般,再也不肯轻易放下。她想起那天欧阳兮死缠烂打的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