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昭阳殿内,满目苍凉。这里,虽还有奢华的御制紫檀雕花桌,还有熠熠生光的琉璃珠帘,还有华美的红木贵妃椅,还有别具匠心的丹青之画,可一切皆已黯然失去了颜色,徒余悲伤惆怅的氛围。一片死寂的大殿内,自梁上飘飘荡荡地垂下了一段白绫。殿外候着的舍人一声长叹:“娘娘,皇上吩咐了请您尽早自行了断。奴才也是奉旨行事,还望娘娘谅解奴才。”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真真是可笑。她便不应与他相会,更便不应以为皇后是真心待她好。
“若是连娘娘也扔下奴婢不管了,奴婢还怎么活下去啊”婢女伏在地上,低低地抽泣着,声声悲痛。
“那日若非你的指证,我怎会沦落至此!想不到,你跟了我十数年,我待你不薄吧?哪知你的心思竟然是向着外人的!”一身素衣的女子横眉一怒,颤抖的手指直指着跪倒在地的婢女。姣好的脸容虽模模糊糊地看不分明,却依稀可看得见未干的泪痕。婢女听罢一个接一个地叩首,额上磕头磕出了血也全然不顾:“娘娘,奴婢是被逼无奈,您要相信奴婢”
“相信?你告诉我,我如何还能再相信你?”一声怒嗔后随即是一阵猛烈地咳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婢女急急地起身替她轻轻拍打着脊背,她却一把拂开婢女的手,以手支撑着朱漆木柱,抚着自己的胸口顺气。
稍稍平缓了一些,她在铜镜前坐下。画娥眉簪珠钗,在妆奁前描画着精致的妆容,凄然抿唇一笑。许久,她目光涣散地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拽住了从梁上垂落下来的一缕白绫。举步踩上飞凤莲花纹木凳,喃喃自语:“今生是我负了他,也负了吟风。如今我落得如此下场都是我咎由自取,死了也好,一了百了。吟风,你要等我,我们在阴曹地府里白头偕老做一对长相厮守的夫妻可好?我为你弹拨琵琶,为你穿针引线,为你翩然起舞”
清泪如决堤的潮水夺眶而出,在苍白的脸颊旁淌下。不顾婢女哭着的解释,她一把扯过打了死结的白绫,双眸轻阖。用力地一蹬脚下的木凳,木凳轰然倒地之间,留在婢女眼前的,只有一个纤瘦的身影空落落地悬在梁上,纤手无力的下垂。
“娘娘——”婢女失声痛哭起来,殿外舍人悄然离去,一声喟叹。
她捧着青花瓷碗,看着碗中晃荡着的褐黄色的液体,她自嘲的笑着。连那见惯了宫中生离死别的女医且都别过了头去,不忍相看。锦袍男子攥着拳,蹙起的墨眉蕴藏着无限愠怒,眸心处幽暗之色令人一凛,周遭的寒意仿佛都落入了他的眸中被尽数吸入:“你,当真如此绝情?你岂是恨我恨到连我们的孩儿,都能下得了手扼杀?”
“呵,你说这话,真真是恬不知耻。当初令我落胎的是你,今日阻止我落胎的亦是你!当初你可曾想到那也只是一个还未成型的胎儿?你又为何要剥夺我当娘亲的权利?你说你爱我,你口口声声所谓的深爱,便是让我与孩儿牺牲于你的皇权之下么?绝情的是你,不是我。”
她歇斯底里地喊出,声音低哑,眸角淌过晶莹肆虐而下,端着汤药瓷碗的手因那声嘶力竭的喊声而微微颤抖。他攥着的拳骨节处隐隐泛白。她不再多言,随即屏住呼吸不假思索地一抬首,将碗中药液一饮而尽,将见了底的瓷碗示以他看:“我说得出便做得到。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去了,自今日起,你宠你的女人,我过我的生活。你我,再无瓜葛!”
话音落下不多久,小腹中一阵剧烈的痉挛,钻心的疼痛。
“啊”她痛苦喊出了声,捂着剧痛的小腹,伏在软榻上,身躯因痛苦而蜷缩起来,粘稠的血液淌落下来,染红了雪白的鸳鸯锦被与身下的床单。手中的瓷碗一声清脆摔落在地,如他的心一般,在这一刻摔得粉碎。殿门外候着的女医们闻声,慌慌忙忙地推门而入,原本候在她床畔的女官福身,请锦袍男子回避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