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路标

    赵晓春他们一行休整了一个礼拜，又开始了行军。天阴沉沉的，下雨前，人的感觉是最不舒服的，钱娉娉的关节疼得厉害，走路一瘸一瘸，额头上渗出了冷汗，王月月还在笑她，学她的样子走路，还“咯咯咯”的笑个不停。李岚用眼睛瞪了她，她才有所收敛。

    大胡子邱连长正在查看伙房所有的粮食，整个连队只剩下大半袋面粉。大胡子命令伙房做馒头时，必须放进一半的野菜。上路前，大胡子摸了摸他的枣红色战马，想杀掉，给士兵们补充体力，但他握了很久的匕首还是插入了皮套。

    野兔c松鼠也难觅踪影了。邱连长和通讯员走了整整一天只打到一只野兔和一只松鼠。邱连长把那只松鼠剥了皮，炖了汤给女兵们送去，他很担心身体还虚弱的张敏敏。大概是心有灵犀吧，张敏敏已经站在路口迎接了。她觉得大胡子这个人粗中有细，是个好人，要是能够走出这茫茫的原始森林，回到祖国，她会考虑嫁给他做老婆。

    但接过邱连长的肉汤，她却怎么也喝不下去，邱连长已经瘦得不成人样了，深陷的眼睛，高高突起的颧骨在她的眼前不停的出现，她的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湿了一大片胸前的衣服，多好的大胡子。赵晓春和李岚逼着张敏敏把那松鼠肉汤喝完，才一起上路。

    一路上，前面的部队不停的有人掉队，这些人实在没有力气了，一步也走不动了，有点坐着，有点躺着，一个个面黄肌瘦。邱连长那唯一的马上已经驮了四个人伤员，而且每到一个高坡，还要把伤员放下来，再让马跨上去，然后在驮人。队伍自然走的很慢。

    只有王月月还走得比较轻松，她刚在张敏敏的碗里偷吃了一块松鼠肉，因而有点力气，心情也还好。她看着大家闷声不响的走路觉得怪无趣的，于是想寻点事乐一乐。走着走着，她看见前面一个小战士裤裆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大声地说：“阿杰，你几岁啦？还穿开档裤，哈哈哈”。小战士朝王月月狠狠的白了一眼，三步并成两步，挤到前面去了。其他的人都“哈哈”笑了，气氛比刚才好多了。赵晓春走过去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说：“小心脚下的路，少说话”。王月月“嗯”了一声，啧啧嘴不说话了。

    从早晨到傍晚，中间没有吃饭休息，走了近十个小时山路，大家都没有力气了。一行人刚想停下来做饭休息，发现这里树和石头都非常熟悉，那棵用来挂狼肉的歪脖子树还有血迹。原来又回到了原点，近十个小时的山路白走了。王月月狠狠踢了那棵歪脖子树两脚，像男兵一样骂道：“他娘的，坑死老娘了”。

    一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老兵，突然坐起来，指着北边说：“你们迷路了，明天认着路边的尸体走，不会走错”。后来邱连长他们真的以士兵的尸体为路标，才有了方向。因为大部队已开始一批批的死人，谁也没有心思再埋葬这些尸体了。王月月看了一眼刚才说话的那位老兵，他脸上的皮已经紧紧地贴在骨头上，眼珠也突出来了，和骷髅没什么区别。那个老兵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布条，有些布条还黏着身体。这回，就是借王月月一千个胆，她也不敢再开玩笑了。

    下章预告：第二十六章钱娉娉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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