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咽了咽泪水,扬起孤傲的脸,忽然拔起藏匿在袖中的那把锋利的凤翎羽,凝着尉然。
“我就是死,也不做你尉家的鬼!”
徐和的风吹过殿内的纱帐,尉然看着她胸前的疤,抿下唇,掖了掖盖在她身上的被子,转身,离开了凤鸾殿。
花朝当月底,是北梁按照律令将王室和亲女子送往南楚的大日子,卯时朝会上梁凤衣加封云瑶郡主为公主,下了朝后,她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北梁讲究宗法,行了所有的繁文缛节以后,由长使陈文叔一路护送和照料,将人送到了楚国的长泽。
远远瞧见楚国的兵马候在长泽对接口,陈文叔走到车骑前,躬下身拂了拂长袖。天高云淡,他望了望茫茫无际的碧空,语重心长的对坐在轿辇内的女人说:“公主,过了长泽,就是楚国了。”
车内的女人没有说话,陈文叔轻咳了两声,命侍卫将陪嫁的簿册拿过来,按照规矩他嘱咐道:“到了楚国,处处都是用银两的地方,女帝的这些恩赏,公主且用着。”
纤细的玉指轻轻挑起轿辇的红帘,女人侧头瞧向陈文叔,她绾成朝凰髻,艳绝的金麟牡丹缀在髻上,一对合菱玉簪缠绕在青丝碧缕间,云鬓花颜的金步摇轻轻摆动,头上方垂下的金坠半遮掩了额前的雕花。
她眼中既不清纯也不妖媚,却很美,她浅浅一笑,说道:“那陈大人可要好好给我说说,这薄册上都写了什么恩赏。”
陈文叔点点头,如实的给她宣读。“江绸绫缎杭纱春绸洋绉春纱春罗二百匹c各色花绫花缎折枝云锦四百匹”
女人眼里颇有些不耐烦了,摆了摆手直接问他:“罢了,你只告诉我,楚国奉了几座城?”
“回公主,两座。”
她拂袖勾了勾细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说:“仅仅两城就想多拿我梁国这么多宝贝。”
她低笑了声。“将所有的嫁妆全部留下,还有那些个丫头,自家的东西怎能白白便宜了他国。”
陈文叔担忧的劝她:“公主,两国联姻,这本就是应当的,您要是这么做,怕是会惹来非议的。而且女帝怪罪下来,臣也担待不起啊。”
“无需你担着,你回去告诉姐姐,这是我云瑶为北梁做的最后一件事,从今往后,我的生死,与梁国再无干系。”
陈文叔叹了口长气,对身后的众些侍卫摆了摆手。
等到楚国迎亲的队伍到了,女人才下轿子,和亲大臣华元彻亲自过来相迎,他笑着向陈文叔行礼。“陈公辛苦了。”
“公主远嫁到楚国,去王宫的一路,就要劳烦华大人照顾了。”
“应该的,陈公放心,华某一定会尽心竭力护公主殿下周全。”
陈文叔拜谢了几次,眼看女人走向楚国的大红轿辇,他提着长袍紧紧跟上前。
“公主留步!”陈文叔嗓子沙哑,他满腹言辞酝酿了片刻,犹豫过后,才说:“公主今后就是楚国的王妃了,大楚不比北梁,公主万事皆要谨慎,不可大意了。”
陈文叔想告诉她,南楚后宫人心险恶,想要站稳脚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她小心那些阴谋算计,懂的绝处逢生。
因为顾忌楚国的人在场,这些话,他不好同女人说,只能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至于如何想,就凭她自己的悟性了。
轻风吹拂着她绝美的脸,她高眉一挑,心里一颤,莞尔笑说:“陈大人不必来同情我,既是女帝给我的别无选择,我当然会欣然接受。”
她说罢,头也不回,直接坐进了轿辇。
随着华元彻拜辞上马,陈文叔眼望着那辆轿子行的越来越远。
坐在轿中的女人,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抬手拨开纱帘,最后再瞧了一眼梁国,含于眼眶的泪悄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