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府,游姜房中。听到宣怀关门离去,床上的魏游姜慢慢睁开眼睛,就见一个身穿水绿色襦裙的小丫头立在门边,脸朝着窗子,似乎在想些什么。
“你叫竹栀,是吗?”游姜撑起身子,对着那丫头的背影轻声问道。
“啊!小姐,你没睡呀?”竹栀想着刚才宣怀跟她说的游姜失忆的事,正出神,突然听到后面传来声音,竟是一激灵。
“我装的,都睡三天了,哪儿还睡得着?”游姜淘气地挑眉一笑,这个清澈的小丫头让她愿意去信任。
“小姐为什么要装?你不想见六王爷吗?”竹栀看着游姜不施粉黛的脸,那确实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小姐,但是这个笑容,好陌生。
“也没有,只是他对我太好了,让我觉得不自在。”
竹栀蹲下身子,趴在床边,歪着脑袋仰视游姜清亮的眸子,“小姐,六王爷说你失忆了,连他都不认识,那你,还记得我吗?”
游姜无助地摇摇头。这一觉醒来,仿佛新生,周围环境纷繁复杂,而她脑袋里却一片空白,心中亦是充满恐惧。
“没事的小姐,您只是病了,会好起来的。”竹栀从床侧衣架上取下一件赭红色梅花傲雪的半臂夹袄给游姜披上,并细心地把她躁乱的长发从袄子里捋出来,“小姐要是不睡了,竹栀帮你梳洗梳洗,咱们出去走走,看看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以前的事一定很快就都记起来了。”
幽暗的碎石花径上,主仆二人并肩而行,竹栀一只手提着一盏轻巧的喜鹊夹纱灯,另一只手搀着游姜,向她诉说这里曾经发生的点点滴滴,有趣的,悲伤的。
“小姐可还记得这石头?”竹栀手指路边花丛一块残石,“那年别人送给老爷一口龙泉宝剑,据说能削铁如泥,大少爷偏不信,偷拿了出来,说是要帮老爷试剑,结果一剑下去下,石头是劈开了,剑刃也霍了个大口子,让老爷好一顿胖揍。”
一会儿又指了不远处一颗树冠浓密浑圆的桂花树,“小姐你看这棵金桂,是夫人去世那年你亲手种下的,竹栀想帮忙你都没让,还说这是思亲树,是女儿对娘尽的最后一点孝心。”说到伤心事,竹栀的声音低落下去。
“夫人?我的亲娘?我还以为岑夫人她是”
“岑夫人原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因为头几年夫人一直未有所出,老爷就纳了她做妾室。说起来,她也真算是有福气,过门第二年就生下大少爷,后来又有了三少爷。夫人嘛,那是我见过最和善,最有修养的主子,对下人总是笑嘻嘻的,从没听她对谁说过一句重话,但别人都服她,连老爷也很是敬重她,家里的事都听夫人的,连纳妾都是夫人力劝才答应的。可能人太好了便会糟天嫉,夫人二十八岁就得天花去世了。那时候您九岁,被岑夫人接到房里抚养,她对您也算是视如己出,不曾有半分怠慢。”向小姐讲述她的家史让竹栀感觉怪怪的。
“我爹,他一共有几个夫人?他是不是不喜欢我?怎么我醒来这么久,他都没来看过我?对了,还有我那两个兄弟,他们是怎样的人?他们对我好吗?”竹栀的话引发了游姜对自己家族的好奇,那个好得不得了的亲娘自己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还有两个兄弟,方才听了“试剑”的趣事,想来也不是省油的灯。至于那个“老爷”,她的亲爹,又好像有点严肃c神秘的感觉。
“才不是,老爷最疼小姐了。不过最近,听说咱们在云南的丝厂出了些问题,老爷和两位少爷都赶去处理,您有一阵子见不着他们了。”
“云南在哪儿?很远吗?”
“可远呢,来回路程得将近四十。不过那里有洱海,有蝴蝶泉,有各种各样好看的花,最奇的是,四季如春的地方竟然还有雪山。连少爷都说,那是他去过最美的地方。可惜商队不能带女人,咱们家的女眷只有一个人去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