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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祥民今天的确“心事重重”。赶到省委大楼,他先打车子把“小徐”送回家,然后通知焦来年,说他立即要见贡书记。贡开宸这时正在203常委小会议室里,召集常委们跟新到任的那位省委副书记见面。得到焦来年的报告,他跟那位新来的副书记打了声招呼,便随焦来年一起回到办公室。

    “新来的副书记已经到任了?”潘祥民问。

    “正在给他介绍况哩。”贡开宸递了支烟给潘祥民。

    “很抱歉啊。你让我在北京办的几档子事,都没落实好。”

    “已经非常难为您了。非常难为您了。”

    “听说你还是去看宋海峰了?”

    “那怎么办?”

    “这小子的绪没那么对立了吧?”

    “绝食是不绝了,但看来要他真正适应当前这个角色,还得有个过程。”

    “自找呗!”

    “还有什么急事吗?那儿的小会还在开着哩。等谈完况,咱们再找个时间好好聊聊北京的况?”

    “别急。再耽搁你几分钟。听说你给中央写了个检讨?”

    “你报搞得挺快啊?谁告诉您的?一定是北京方面的什么人?”

    “甭管谁告诉我的吧。有没有这档子事?”

    贡开宸点了点头:“省常委里出这么大的纰漏,我当然得检讨。”

    潘祥民忙问:“没提出辞职吧?”这是他急着要见贡开宸,并急于搞清况的主要原因。贡开宸一愣,试探着问:“怎么,北京方面有人希望我主动请辞?”

    潘祥民笑了:“瞧你紧张的!我担心你头脑一热,又要请辞。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贡开宸却没表现任何轻松的神,突然沉默下来。潘祥民不觉又有点紧张了:“怎么,你提出这请求了?”贡开宸缓缓地摇了摇头。潘祥民忙又松一口气:“对。还是得沉住气。好了。这我就放心了。你开你的会去。我回去也得做检讨了。我那位夫人为我赶时间一定要坐飞机回来,跟我没完没了叨叨了一路,差一点要把我从九千米高空扔下来才解她的气……真烦死了……哎,还有件事也非同小可,北京可是不少老同志老熟人都问起你续弦的事,他们都挺关心这件事……”贡开宸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这坎节儿上,谁还有那个心思……”潘祥民却说:“考虑考虑吧。你要不愿在北京找,我替你在省里踅摸一个。不过,最好还是别在省里找……”贡开宸实在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便赶紧说了句:“谢谢啦。这事,您就别操心了。”潘祥民笑着走了,走到办公室门口,突然又站了下来:“开宸,我再说一遍,辞职这样的事,可不是一而再,再而三随便提着玩的!别冒傻气儿!”

    在“请辞”的问题上,贡开宸没跟潘祥民说实话。这些日子,他的确又在考虑“请辞”。尤其这两天的晚上,每每回到枫林路十一号,已换上厚厚棉睡衣的他,躺在那张已经有点陈旧了的黑藤木躺椅里,怔怔地看着正前方墙上挂着的那幅行书体七尺中堂,沉思。那幅七尺中堂“敬录”着王安石的一句话,全幅一共只有六个字:“仰畏天?摇俯畏人”。这些年,他特别感慨这六个字思义的周全,感慨它内在蕴涵的那一股“政治力量”的强大。谁说作为“封疆大吏”的省委书记,手中掌握着千百万普通民众生杀予夺大权,是可以“无所畏惧”,又能“为所欲为”?“仰畏天?摇俯畏人”啊!好一个“仰畏天俯畏人”!!这正是多年来贡开宸内心境界极真实的写照。战战兢兢。真是战战兢兢。k省这片几十万平方公里国土上,生活着七千万平民百姓。作为k省的一把手,他对他们在政治上负有总责。有时候半夜里是很怕听到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的啊。“横刀跃马”“气吞长虹”固然是一个好领导者所必备的品质和气概,但我们的“贡同志”积他一生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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