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骃敛目跟随陆秉,行至皇城外时瞧见自家马车卢钺转头与人说笑,一个青衣小童探出脑袋眉开眼笑说着什么,手里还捧着一袋吃食不停往嘴里送。陆秉也瞧见了二人,捻须笑道:“裴少使府两个小郎很是潇洒不羁。”裴骃抱拳道:“下人无状,让陆大人见笑了。”
“呵呵。”陆秉登自家马车,那边卢钺二人瞧见裴骃出宫,赶了马车前行礼。两人跃到地,卢钺弯身唤“义父”,那个青衣小郎却是莫维维所扮,她颇有些男妆经验,一众人只以为她是眉眼有些秀丽的裴府小厮。也不多说,她行了一个礼,声音清越道:“见过老爷。”“嗯。”裴骃点点头,在二人扶持下登马车,跟在陆秉马车后寂寂而行。
“你怎么做这番打扮?”车外卢钺专心赶着马车,裴骃接过莫维维递的一杯热茶,压低声音问道。将耳朵贴在车壁听了一会儿,确定并无外人接近,莫维维低声道:“皇权更迭局势不稳,我在府里放心不下爹爹,便和哥哥商量好了装作小厮保护义父。”
裴骃点点头:“你有这份心为父很高兴,不过局势还在掌握之,我不会有危险。你是官家女眷,不适合抛头露面,安心在府里呆着便是。”莫维维不悦地说道:“爹爹怎么也和那些俗人一样,谁说女孩子只能呆在家里?府里那么无聊,又不能确定爹爹安危,我不让别人识破身份是。”
“唉,又不高兴了?”裴骃笑着对莫维维说:“你知道爹爹没有轻看女孩子的意思,只是担心你太过辛苦,你既然想跟着那也无妨,我的陌薇高兴好。”
“那还差不多,虽然无法预料局势,但是在您身边总要安心些,起码有个什么事情能早些想办法不是。”
“对,我的陌薇说的都对。眼下正有一件事情有些让我为难呢,不知道我的智囊陌薇有何高见?”裴骃笑着捻须道。
心知让裴骃为难的必定是朝廷事务,莫维维有些不太确定地说:“军国大事我懂得不多,不过您倒是可以说出来听听。”
裴骃低声说:“是为今天的差事。”
“今天的差事?对了,我正想问您怎么和姓陆的在一起,还有那么多锦衣卫,凶神恶煞像要去抄家一样。”
裴骃叹口气道:“说得没错,是抄家。我在朝没有站队,眼下监国太子一力拉拢,我也不好拒绝。可是他今日命我去捉拿武安侯府一干人等,想着常将军的恩义,有些于心不忍啊。”
竟是要去拿武安侯府的人么?莫维维有些晃神,虽然常译与府里不亲近,可那毕竟是他的家人。城外虎翼军如从天降协助二皇子攻城,他身为青州总兵干系不小,任谁也会拿下他的家人泄愤。拧眉说道:“将军对我有恩,我不能眼看他的家人受难,爹爹的差事被女儿搅坏了会不会获罪?”
“获罪倒不至于,此事主导者是陆秉。只是锦衣卫历来行事狠辣,你行事要当心。”
“嗯。”莫维维点头沉吟,思索着用什么办法救下侯府众人。一旁裴骃又道:“侯府被困多日,先前六皇子不确定常译立场,只是派人守着侯府不许出入,现在侯府肯定已经集结重兵。我们先去看看形势,不要妄动。”
“我听爹爹的。”莫维维一时也没有想出好办法,一脸濡目地望着裴骃,想着以裴骃的心智必定能想出一个好办法。
车马粼粼,叛军从西门入城的消息不胫而走。这边离西门远,平民官绅皆锁门闭户。大街人迹罕见,车轮木轱辘敲在青砖“哒哒”作响。不一时马车停下,卢钺掀开车帘道到了,将裴骃扶下马车,三人候着等陆秉下车。踩着车夫的后背下车,陆秉招手将守在侯府外的禁军队长唤来问道:“府里可有人出入?”
那队长知道今日得了个天大的好机会,眼闪着嗜血狂热,大声道:“启禀大人,近日来府里除了采买的下人外并无人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