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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还这么多。我敲了敲木板,觉得木箱够结实,不会被后上的货物轻易压扁,于是放心的睡起觉来,不再去想漫长的旅途。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巨大的轰鸣声惊醒,接着是哗哗啦啦的强烈震动。木箱随之翻着跟头往下坠,我也晕头转向的跟着滚,食物噼噼啪啪的砸在身上,一根香肠还掉进我的鼻子里,痒得我打了个喷嚏。奇怪,打完喷嚏后就安静了,万籁无声。我想应该被扔在了火车的邮厢里,那快递员也实在可恶,对待人家的邮件如此粗鲁!我缓了一口气,然后摸黑把散落的食物归整好,今明天还要靠它们支持呢。一切毕后,睡意全消,我决定等着听那清脆的火车笛声,那是草原最亲切的召唤。

    蓦地,我闻到一股腐臭的气味溜进木箱里,难道有人快递咸鱼不成?我用鼻子仔细分析着这气味,发现它的成份很复杂,绝非咸鱼这么简单。腐臭中混杂着腐烂水果、残汤剩羹、发霉衣物、报废电器等多种气味。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由心生疑窦,但又不敢破箱而出探个究竟。臭美警示过我,不论外面有什么动静,都要沉住气,不然被人发现就前功尽弃。想到此,我用两根香肠塞出鼻子,以阻挡熏人的臭味。

    没过一会儿,又传来从远而近的成群狗吠声,直至听见狗的喘息和脚步声就在木箱附近徘徊,难道是火车站的稽dú犬?

    我随手撕了两块松软的面包堵住耳朵,心中默念,沉着,冷静,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回家,回到广袤的内蒙古大草原……怎么都觉得不对劲,愈发蹊跷。我一把扯掉耳朵里的面包,再次贴到木板上辩听外面的世界。散乱的狗吠声不像训练有素的纪律部队,且口音也跟乡巴佬似的土不啦唧。我又拔出鼻孔里的香肠,再嗅嗅复杂的腐臭味,竟没有浸染了风尘的枕木味和火车铁皮厢上淡淡的油漆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摸到一丝缝隙,用指甲抠出一个黄豆般大小的洞来,凑近眼睛,睁大瞳孔窥视着外面的世界。一片灰蒙蒙的旷野,月光淡淡,远处有城市的微光,再仔细看,是随处在风中一翻一飞的纸屑、塑料袋。我收回眼睛,深深纳闷,怎么越看越像垃圾场啊?接着,继续透过小洞朝外窥视,这次看见了狗吠来源一群脏兮兮的土狗在芜杂的地上搜索着什么,像是找吃的,是,是在找吃的。其中一只狗刨出一个垃圾袋,里面装满了面包,他像寻到宝贝似的,昂首狂吠。其余狗问讯奔来,抢夺在一起,于是,一片更加混乱的狗吠声在灰蒙蒙的旷野里飘dàng。

    我心猛的一揪,这哪里是什么火车站,至于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也无法确定。

    难道是快递公司将我送错了地方?不可能。

    难道遇到冒充快递公司的贼?不像。

    难道我在以假乱真的噩梦里?我狠掐一下自己的胳膊,生生的疼,此猜测又被否定。

    那我在哪里?这是何处?不管在哪里,一定是某个环节出了差错。不详的预感在脑海里清晰形成,直至盘旋成不散的恐惧,舌头上的冷汗如潺潺溪水流下。不行,我得出去,在此困厄如同辙中鲫鱼,只有死路一条。

    我拼命敲打着木箱,大声呼道:救命!……

    刹那间,群狗放弃食物的争夺,一疯而散。顿时,旷野里又恢复万籁无声的寂静,惟有刺鼻的腐臭挥之不散。

    想必是我突兀的呼救惊吓了众狗,于是,继续亡命的呼救,企盼众狗早些辨析出的我的声音,是友类的求助而非敌人的战鼓。众狗鬼祟的从黑暗角落里探出脑袋,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木箱上,但谁也没有妄动,任凭我凄厉的哀呼在灰蒙蒙的旷野里游dàng。约五分钟后,一只健壮的大黄狗从黑暗角落里小心翼翼的走出,一步一步的朝木箱逼近。我叫得更撕心裂肺了。

    大黄狗走到跟前,隔着木板惶惑的问,谁?谁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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