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吐了一口气，为表礼仪，宁彦和声对众人抱歉道，“不好意思，有个重要的电话需要接一下。”说罢，便提起手机向门外走去。

    凝视着面前的众人，陈远斌看到的是一张张布满笑容的面庞，李郁胸有成竹的品着余温尽散的残茶，马立坐在椅子上轻松的摆弄着自己新买的手机，武家封像电影中的黑帮老大般双臂交叉端坐着，县长依旧摆着那副神秘的微笑，笑着，笑着。

    随着那一抹抹笑容的浮现，深埋在陈远斌心中最后的希望也一丝丝瓦解了，在之前他还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认为穆雨森并没有死，也许是被监禁起来，也许是躲藏在哪里，又或者是离开了秋原去了别的地方。但武家封的那句“没有”却将这支离破碎的希望燃烧至尽，穆雨森确实已经死了，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性。在这种时候，陈远斌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一道微笑，但那笑是嘲讽的笑，嘲讽着自己在一开始就存在的无知，“是啊，老穆那样的男人又怎么会抛下自己的妻子独自离开呢？”

    “竟然可以如此轻易的抹除掉一个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我，也许在不远的某一天也会如李树灵，老穆甚至哥哥那样吧”陈远斌沉重的将眼镜摘下，他只感到自己真的走入了地狱之中，在这里，正义永远无法得到声张。

    “吱呀”幽灵自无声之刻悄然行进。

    “哈哈哈，实在是抱歉，看来之前所有的事都是件误会！”刚一进来，宁彦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朗声笑起，“小王，小裴，拿东西！咱们该走了！”一边说着，他一边从衬衣胸口的口袋中掏出一包白色的卡片，“要是以后有什么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直接给我打电话！为了咱们的孩子，一切都值。”

    “哈哈！那是自然！今天的事情宁哥也不要在意！咱们呀，都是为了孩子着想！”

    “以后有空再来做客！”

    “来来，宁部啊，临走前也尝尝咱这烟！”

    众人皆站起身一边说着官话套话，一边将宁彦递过的名片接过，灰色的呛鼻烟雾瞬间弥漫在整座会议室内。

    在不绝于耳的笑声中，惨白的纸片终于伸到自己眼前，陈远斌伸出手，但当他想要从宁彦手中接过时，却发现自己手中的纸片另一端被夹的紧紧的。他抬起头看向宁彦，宁彦此时也低着头看着他，四目之间就这样互相对视了两秒，随后，那个身着素衣，长相古朴的男人便走回了原来的座位前。

    “那么，我们就先走了啦！”

    “宁部长慢走！我们送送您！”李郁等人似乎又回到迎接宁彦时一样，低头哈腰的将市里视察来的领导送出大门。

    静静地独自一人矗立在擦得透亮的玻璃窗前，陈远斌看着那道逐渐远去的背影低声念道，“宁彦”

    归去的车上，裴姓男子不满的抱怨道，“宁哥，刚才怎么回事？！事情刚说到一半，怎么说走就走呢！”

    没有回头看他，宁彦只是盯着远处那片绿到极致，在烈阳的照耀下璀璨无比的湖说道，“刚才是市长给我打的电话。”

    “然后呢？我知道是市长给你打的！咱不一向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吗！”

    “你觉得，教育部的事，是市长会管的吗？”

    没有回答，车内陷入一片凝重的气氛。

    秋原的那片湖就这样在宁彦的注视下渐渐黯淡，最终消失。

    （十）

    “呼呼”纪秋鸣和颜明一路上快步走着，不停滴落的汗水刚刚落于地上就被蒸发成一丝白气。

    紧紧的夹着手中的日记本，颜明在行走的同时不时左顾右盼，他有一种感觉，自他们从咖啡店出来时就有人跟着他们。

    “砰”，重重地将日记本撂在桌上，颜明大口呼吸着有些浑浊的空气，不停用手抹着脖间，面颊上在黄昏的照耀下油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