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当一本书一样扫描来扫描去,缺损的书页却不给修补完整,这算什么治疗?她心里咒骂,嘴上却不好抱怨,又不是她付钱,凭什么唧唧歪歪?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回到家里,司徒修远的腻歪劲儿又犯了,路漫漫去哪儿他就去哪儿,麦芽糖一样黏人,甩不掉。她干脆当他是株盆栽,自顾画画。
“你近来常画画,好几大本了,到底要做什么呢?”司徒修远问。
“我要把心里的故事画出来,我跟你一样闲不住。守着你,我不能出去找工作,又没有正经事忙活,总不能像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
司徒修远走近,看她在画簿上以水彩上色。她挽着头发,穿一件圆领开司米针织衫,露出一截雪白后颈。他心痒痒,很想伸手去摸。冷不防发现脖子上一块可疑的红痕,定睛一看,分明是一张嘴用力吮吸出来的“草莓”!
这是呈堂证供!想起昨夜李兆骏嚣张的宣言,血涌上头,司徒修远嘴唇哆嗦,猛地抓住路漫漫的手:“昨夜你在兆骏那里过夜,做了什么?”
路漫漫一双寒星般的眸子凝视着他,轻启朱唇,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那样?你让他吻你了吗?”他大声怒吼,手那样用力,简直要把她的手腕捏碎。
“你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兆骏?我们不是动物,随时随地发情。你现在这个时好时坏的样子,我有心情去谈情说爱吗?”
司徒修远心里又酸又软,路漫漫还是关心他的呀!他一把抱住她,将她拉下椅子,俩人重心不稳,倒在地毯上,幸而冬天铺着厚实的羊毛长绒地毯,还扔着几个抱枕,躺倒就舒服得不想爬起来。
他们就那么手脚交缠着,面对面躺在地毯上。司徒修远伸出手,轻柔地摩挲路漫漫的脸,他的动作轻柔得好似她是一件天价的古董瓷器,珍贵易碎。
“他有没有弄疼你?”
路漫漫微笑,笑容里含着些许无奈与凄楚,她摇摇头,对昨夜之事,打定主意只字不提。
“漫漫,你想要什么?你开口,天上星星我也为你摘。”
“那是不可能的,别信口开河。”
“不,星星可以摘下来,只要你要,我会买一块最漂亮的陨石,给你镶嵌成项链。”
“如果我说,我想要自由呢?”
“不要兆骏,也不要我?只要独自生活?”
“是的,我想要浪迹天涯,潇洒自在。不想被男人当做玩物,也不愿轻易为男人动心。”
司徒修远悲伤地说:“是我伤透你的心了吗?”
“也许吧。”
“你恨我吗?”
路漫漫想一想说:“某种程度上,我已经原谅你了,否则我不会待在你身边这么久。无论你做过什么,你爱我,我是明白的,我并不是一个冷血动物。”
“我爱你太久,哪怕我连父亲都忘记,我也没忘记你十六岁的模样。最近我想起来,那时候我去舞蹈学校接你回来。你穿白纱裙,梳高髻,额角有细密的汗珠,脸颊红粉绯绯。一回到家就脱掉鞋,赤脚轻盈地跑上楼梯,在长长的走廊里蝴蝶一般轻盈地跳跃,笑容灿烂……”
路漫漫掩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涌出。
司徒修远还在继续说下去:“漫漫,你正当青春,而我,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这么多年了,难道你没发觉,最美的时光就是我们相爱的日子?你能忘记吗?我忘不了,到死都忘不了。”
路漫漫抽泣:“我以为能忘,可是,即使在我远赴德国,不再见你的那三年里,你的身影依然盘踞在我脑海之中。每当我戴上那对珍珠耳环,我就想起你的手指轻揉我耳垂的感觉,想起你捏着我的下巴,痴痴地贴在我耳边低语,说我是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美得像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