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露出愤怒,这么多年以来,他早已练就炉火纯青的隐忍功夫。他只是云淡风轻地说:“我是个男人,过不了这一关。我爱的女人,岂可拱手让人。漫漫,不必多言,我不会签字。”
路漫漫悲伤地望着他,说:“你想制造更大的悲剧吗?”
“既然是错,何妨错到底?我整个人生都建立在悲剧的底色之上,可是不战而败,不是我的作风。”
路漫漫长叹一声,洗干净碗,走去玄关穿鞋子外套。李兆骏抄手站在那里送她,路漫漫也站着,二人凝视。她伸出手来,轻轻摩挲他还未剃须的脸颊:“你虽然是修远的大哥,可是,他像棱角锋利的金属,你像温暖的实木,圆润而质朴。兆骏,你不忍心伤害任何人,我不会看错你。”
“最善良的那一个,注定被伤害,是吗?”
路漫漫不再多言,转身离开。走出楼道,雪落无声,她在一夜新积下的雪地上踩出一串脚印。如果一切不愉快都可以像大雪覆盖天地一样抹去就好了。
开车回到司徒家,司徒修远还未醒,她松一口气,回房间沐浴,换件衣服,把仪容收拾一番。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管家来敲门,说:“路小姐,司徒少爷起床了,在找您呢。”
她将头发随手一拢,便快步走去楼下司徒修远的套房。
他过着睡袍,靠坐在床头,黑发凌乱。床边小桌上放着双人早餐,咖啡热气腾腾,散发出香味。
“漫漫,你睡得好吗?”
“不错。你呢?”
“我吃了药,像死过去一样。我的记忆越来越乱,昨晚似乎发生了一件大事,我记得兆骏说了什么,雪霏在尖叫,妈妈在哭泣,李叔在发飙……我在做什么?我是晕倒了吗?”
“你头疼,护士带你离开去打针。”
司徒修远端着黑咖啡,慢吞吞喝完。好似从长梦之中苏醒一般,问:“兆骏说,他是我们的大哥,是妈妈和李叔所生,这是我梦里的胡言乱语,还是真的?”
路漫漫看着他眼里的迷雾,叹息,回答说:“是真的。”
司徒修远的太阳穴突突跳,他用力揉,伸手去抽屉里翻他的止疼片,哗啦啦倒出一堆在手心里,路漫漫夺过来,只给他一粒,守着他吃下去。
“我……真笨,早该看出来的。没有人无缘无故对别家的孩子那么好,母亲是对兆骏关怀得过分。小时候,但凡给我买什么,必然给兆骏买一份同样的。一有机会就把兆骏叫到家里来吃饭过夜。我一直以为这样做是感激李叔对司徒家鞠躬尽瘁,并未起疑。如今回想起来,蛛丝马迹遍地都是。妈妈恐怕更爱他,兆骏能干、稳重又顾家,比我更像一个孝顺儿子。”
路漫漫不吭声,这是司徒家的家务事,她一个外人,随便插嘴,自找麻烦。
“漫漫,你说,我好,还是兆骏比较好?我们是兄弟呢!”他问得那么轻松自然,简直恐怖。
路漫漫打起精神说:“你比较俊美。”
“哦?如今是男色时代,看来我比较吃香。你更爱我,对不对?”
路漫漫凝视他的脸,面对家中这样大的丑闻,他居然是那样云淡风轻的表情,好似有人跑来对他说,某家航空公司的飞机失事,死了两百人。他也会用同样的表情挑一挑眉,说,哦,真是遗憾。
“修远,你要不要考虑看心理医生?我很担心你,如果痛就尖叫,愤怒你就大喊。悲伤就哭,快乐就笑。你现在的情绪实在诡异。”
司徒修远微笑了,那样明朗的微笑在一个失忆的英俊的男人脸上出现,真令人心碎。
“如果我哭泣,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吗?可是,漫漫啊,我不会哭。假如我是你的眼泪,我会躲在你心里,不要你悲伤。如果你是我的眼泪,我不敢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