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所有人都告诉我是意外,我刚跟司徒家的老佣人聊过……”
林思琪在电话那边哭:“我无法说服自己,Kai已经死去。他才七岁啊!他那么聪明、健康又乖巧,喜欢搂着我的脖子,亲我一脸口水。我还记得你姐姐生他的时候,很吃了一点苦头,痛足三天三夜。生下来就一头黑发,粉粉嫩嫩的,惹人爱,护士们争着抱。你来德国的时候,他才两岁,还不会自己上厕所,你还记得你为了教他坐马桶花了多少时间吗?他夜里尿在帮宝适上面就不舒服,直哭,要你去给他换干爽的纸尿裤,才肯再睡,弄得你一直睡不好。”
路漫漫在电话这边已经哭得站不住:“妈妈,别说了……我的心已经碎成千万片,粘都粘不起来。”
林思琪却不肯终止:“他上幼儿园的时候,最高兴就是你开车去接他,因为只有你最纵容他,给他买小熊QQ糖和乐高积木,有求必应……我……我真的,真的不能接受。”
“妈妈,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把Kai带回国,他就不会被司徒家的人抢走,如果他一直待在我身边,可能就不会出意外……”
林思琪长吁短叹,说:“都是命啊!这孩子一开始就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也许,这个结局是注定吧。漫漫,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你要放下,往前走。
挂断电话,路漫漫吹着海风,徘徊许久,这才开车往医院去。医生告诉她,Kai的遗体已经移往太平间,院方为感谢她慷慨捐赠孩子的器官,会全程陪同她处理后事。
“谢谢好意,我一个人可以。”
医生看着这位年轻得不可思议的母亲,疲倦和悲伤依然无法掩盖她的美貌。
“路小姐,节哀顺变。”
路漫漫去找李兆骏,梦晓的手术已经完成,她被安置在深切治疗病房,观察心脏移植后的运行状况。
他们穿上灭菌防护服,全身上下都遮得严严实实,隔着玻璃看躺在病床上的小小人儿。她的四周布满各种仪器,管子像电线网一样围绕着她。
“她会康复的吧?”
李兆骏说:“一定会,她是多么幸运,在就要绝望的时候,得到了重生的机会。原本我已打算孤注一掷,先替梦晓植入人工心脏,靠体外循环系统延续她的生命来等待合适的心脏……”
“Kai在天上,会守护她的。”
“是,让我们为Kai祈祷,让他安息。”
此时已是深夜,他们回到病房,看见司徒兄妹坐在沙发上等待。李家殷实,李梦晓虽然还不能“移驾”普通病房,但他仍然愿意支付昂贵费用,专门备下这一间单人病房,作为会客的地方。
司徒雪霏一见路漫漫,眼神闪烁,垂下头不说话,司徒修远立刻站起来,问:“梦晓情况如何?”
“医生很乐观,因为Kai的年龄和梦晓匹配,而心脏非常健康,很适合她。再没有更理想的供体了,大家都认为这是奇迹,梦晓很快会成为一个正常的孩子。”
路漫漫一直在观察司徒雪霏的表情,她的头发盖住脸,很紧张地咬着指甲。
“两位男士,可否让我和司徒小姐单独说几句话?”
两个人交换一下眼色,司徒修远说:“我们出去喝杯咖啡。”
路漫漫反锁上房门,司徒雪霏站起来想走,她说:“我跟你无话可说。”
“哦?我却有很多话想跟你说。”路漫漫环视房间,看见一个玻璃输液瓶放在角落,抓起来,在墙上一砸,碎裂开来,她举着锋利的瓶子,司徒雪霏吓得脸色血色全无。
“司徒小姐,请坐下,谈话结束,我自会让你离开。不要试图和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对抗。”
司徒雪霏双膝发软,小心翼翼地坐回座位,想去掏包里的胡椒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