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终老了。
裴瑾摇了摇头,扫去了心里的不舒坦,笑着行礼道:“没什么,无非是遇到几个乱嚼舌根的。太后,您今日叫臣过来,是有何事要吩咐?”
嚼舌根的?
什么嚼舌根的,能让裴瑾这般生气?
想也知道是什么事。
裴心蕊面色十分难堪,带着点儿羞恼道:“嚼舌根的是什么人,可有处置了?”继而想到越来越不愿听她说话的儿子,语气又着急了两分,“宫里可容不得这样的人,成日里胡言乱语,三人成虎,谁知道会说成什么样子!”
裴瑾低低“唔”了声,淡淡道:“已经杀了。”
裴心蕊原还满脸怒色,听了这话,脸上却迅速闪过一丝害怕。不过看着裴瑾懒散的靠在黑漆描金五蝠云纹靠背椅上,她扑通乱跳的心又落回了肚子里,她不是旁人,裴瑾待她,自是不一般的。
裴瑾却有些不耐,“太后,您有什么事要吩咐?”
“裴瑾,这里没有外人,你同我不须这般见外。”裴心蕊露出个不是很自然的笑,道:“你还唤我姐姐好了,今儿个我叫你来,也只是家事。”
虽说守寡已经七年,可裴心蕊在面对裴瑾时,却依然习惯自称我。
裴瑾不置可否。
裴心蕊等不到回答,只能继续,“是如香的亲事,如香已经十三了,这段时间家中怕是正忙着为她相看。裴瑾,你帮我跟爹和大哥说一声,给她择个家里简单,人好的人家就可以了。至于京中高门,叫他们别想了,你帮着分析下利害关系,莫叫他们糊涂了。”
有裴瑾在,齐铭的皇位已经坐稳,不需要裴家再添助力了。
而齐铭一日日长大,裴家若是学不会韬光养晦,裴心蕊担心齐铭日后会看不惯娘家。
裴瑾眉头一挑,直接就戳破了裴心蕊不愿说的话,“这才多久,太后是在帮皇上打前锋,预备着过河拆桥,踩下裴家了?”
裴心蕊几乎一瞬间心就紧紧缩在了一块儿,声音尖利的道:“怎么会!裴瑾,你怎么会这么想我?”
“因为你已经这么做了。”裴瑾笑了笑,起身道:“话我会帮你带到,利害关系,还是等义母进宫,你亲自和她说吧。好在我裴瑾无妻无子,孤家寡人一个,不在乎这些,太后不必顾忌我会不满,不会的。”
说话间他已行了礼,正欲告退。
裴心蕊却也急急起身,匆匆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裴瑾!我我真没那意思。”顿了下,又道,“你的确年纪不小了,我一直都想让你成亲,你若是没有看中的姑娘,姐姐来帮你挑选。这京中那么多的名门贵女,愿意嫁你的自然数不胜数,你若是放心,就把此事交给姐姐,姐姐一定给你挑一个最好的!”
裴瑾低头,看了眼裴心蕊抓着他的手。
裴心蕊符合大齐人以瘦为美的标准,纤纤玉手,素白柔嫩,青葱一般的指甲染了大红蔻丹,看起来格外好看。
可裴瑾却是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道:“太后,为了宫中能少死几个人,你还是注意些比较好。”
说着,挥袖拂开了裴心蕊。
裴心蕊看他大步离去,眼圈慢慢就红了。
那青松一般的背影高大又挺拔,可却永远永远都不会为她停下。直到那身影再也看不见了,她才低头看着方才抓住他手臂的手指,轻轻抖着,微微笑开。
其实没人知道,她很喜欢听那些嚼舌根的,说她和裴瑾的事儿。她也相信,裴瑾能为她做到如此,定然是因为喜欢她。
可是没办法,他们不能在一起。
不过,若是裴瑾能不成亲,一辈子陪着她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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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瑾从裴心蕊还霸占着的不属于她该住的坤宁宫出来,一路走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