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想起简凝的眼神,他才鬼使神差的多此一举了。那眼神让他不舒服,可同样的也让他怀念,记忆中的那个人,看他的最后一眼也是如此。
带着不舍,满怀怜惜。
告诉他,周室王朝只剩了他一人。
无论如何,他得活下去。
哪怕不能复仇,哪怕苟活于世,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风更猛了。
似乎有什么被风吹进眼里一般,他伸手揉了揉眼,可眼睛却还是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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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齐铭正跪坐在床上,急急冲才冒了寒风进门来的安林招手,“快快快,怎么样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
安林大冬天的却热出了汗,拿袖子一抹额头,他上前半蹲在了龙床下首,小声道:“回皇上,办妥了!是奴才亲自看着人弄的,而刚才奴才也得了消息,公主的确在半道上停了下来,驸马骑马回去调新的马车去了。”
齐铭嘴一咧,得意的笑了。
过了片刻,突然又有些紧张,“姑姑和简凝都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安林忙摇头,但却又有些疑惑,“皇上,您为什么这么做啊?”
故意弄坏她们的马车,但又不想她们受伤。
可是,这一样会暴露。
安林实在看不出齐铭的打算。
齐铭当然不怕暴露,他选择今日在宫门口破坏公主府的马车,为的就是让安平公主和简凝知道。他此刻放了心,便高深莫测的道:“小安子,你还得再历练两年,不然当真体会不到朕的用意啊。”
安林忙讨好的笑道:“好皇上,那您就告诉奴才吧?奴才愚钝,真想不通。”
齐铭脸上慢慢浮现一丝恼怒,声音也低了下去,“简凝这几日未免太过份了,朕就是要给她们一个教训,告诉她们这天下是齐家的天下,朕是这天下的主人!莫要以为如今是裴瑾那个野种把持朝政,朕就是个无用的人,早晚有一日,朕会杀了裴瑾!而至于安平姑姑和简凝,若是不睁大眼睛瞧瞧朕,朕下回就不是这么小打小闹了!”
安林早已被吓得跪在地上,后背心不断的沁出了冷汗,几乎是要哭了,“皇皇上,您莫要说了,莫要再说了,这话说不得,说不得啊!”
齐铭看到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气得捞起一边的枕头就砸了出去,“滚滚滚!没出息的东西,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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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松临接到了信,没让马车过去接人,但自个儿却是骑马迎了出去,在靠近公主府的第一个路口碰上了。
他和裴瑾往日并无接触,但今日裴瑾帮他送回了妻女,他自然要上前道谢,“裴大人,今日多谢你了,改日我到德兴楼设宴,还请裴大人一定赏脸。”
裴瑾拱手客气道:“驸马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
两人略寒暄两句,裴瑾便让开位置,简松临便驱马靠近,侧身跟里面的安平公主道:“公主,一切可还好?就快到家了。”
安平公主原本心里是真有些难过的,夫君在危险时刻居然看都没看她,就算不在意她,她肚子里可还有他的孩子呢。可又一想,简松临在意的也不是旁人,既然是他们的女儿,她又有什么好介意的呢?何况,兴许是她看错了,多想了,简松临一向待她极好。
因此便轻声回道:“一切都好。”
马车在安平公主府门口停下,简松临将马交给下人,上前抱了简凝下来,跟着又去扶安平公主。可待他扶着安平公主站稳,转身想抱女儿时,却发现女儿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一边,正仰着头看已经跳下马来的裴瑾。
“小舅舅,谢谢你送我和我娘回家。”简凝思虑再三,觉得若是想接近裴瑾,似乎只有唤他小舅舅,这般占着亲戚名义,似乎才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