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染殇凝望着远方青山边的飘渺云烟,心中思绪万千。
她想起了过去的一切,那段美好的时光也不过是欺骗。爷爷说过,不会勉强自己,结果还是把自己和雪染从江南古镇接到城市里。冷离羽说过会陪着自己一辈子,结果却结束了自己仅仅二十三岁的短暂生命。雪染说,会和自己做一辈子的好姐妹,最后却先抛下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的最后,她始终只能够一个人。这就是天命不可违?可是,她不信命,却每一次按照天命的规律走下去。
“姑娘如此的狠心斩断桃花姻缘,可谓是好生叫人怜惜。”清冷的声音如清泉般,缓缓注入到慕容染殇心底,拂平了她心中的烦躁。如此轻佻的语言,却被他说出了另一番的清傲。
她呆呆坐在梨花枝头上半天,听见声音,世界却突然回归了最开始的宁静。她唇角勾起笑意,却没有半分的笑意在嗓音中。道:“那既使本姑娘再惹人怜惜,又关公子你何事?”
陌璟澜看着她纤细的背影,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已经和十四岁那一年不同的云容清颜,冷丽孤独得没有半分温度。曾经的她在花丛中笑得明媚是那样的纯真无邪,没有半分的勾心斗角的矫揉造作。
而如今呢?她的确是好看了许多,却冰冷得不像话。
慕容染殇微微眯起眸子,慵懒的模样胜得过午后的阳光。这个突然闯进梨落轩的少君,可真的是深不可测。不过一袭九层罗叠的素白皎洁的衣袍,袖袂旁的花纹如初绽的莲。这装扮她从没有见过,并不是南朝这边的穿着,大概是北国的人。琉璃玉玦流光溢彩,反衬着那些洁白无瑕的梨花遍地。漆黑的墨色发丝未绾,却自成姿态,铺洒在云天之中。白皙的肌肤常年受到白雪冷光的渲染,一双淡薄如雾的眸中荡漾着无边的清冷与孤傲,寡薄的唇紧抿着。身姿修长而遗世独立,就应该是真正的九重天上的神祗,真正的孤家寡人。只需要轻轻一扫,眸子中的尊严就可以是脚下的芸芸众生臣服。他就这样向慕容染殇投来了目光,对上他那幽深的墨瞳,慕容染殇心中忽然浮现出不知名的恐惧之感。
慕容染殇记得很久的曾经沧海,有一个人,也似乎敢这么看着自己。唇角轻藐一笑,容颜平静无痕,说:“你是第二个敢这样看着我的人。你想知道,那个人如今怎么样了?”
“如何?”
“死了,还是死得很惨呢!他虽然人有点龌龊,可是血液的颜色可真的和那玫瑰一样的殷红,浇筑在我的那株枫树上。然后那一年秋日的红枫,就只有我那儿的开得最好。”
闻言,陌璟澜却没有半分的懦弱与退让。毫不客气的回敬:“那姑娘你看够了吗?那么艳丽的红枫,却也是比不上我这双手沾满的殷红。”
慕容染殇瞳孔一缩。
不语,她在茶几边坐下。慕容染殇执起茶壶的茶抦,为自己斟了一杯茶,轻抿一口。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这么殷红的鲜血,居然还比不上他手中的血,可想而知,应该是从战场中的黄沙漫天和千万骨枯中爬出的。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爷爷为了培养自己成为下一任的家主,每一次的暗杀任务都是交给了自己。她一步步做到了杀人不眨眼,褪去了曾经的天真。手中的鲜血,估计也是再也洗不掉了。
似乎是和自己一样的人呐。
“这茶不错,你有没有意愿也来一杯?”她挑起眉,抬起手中茶盏。
陌璟澜却意外坐下,没有半分的调戏姿态,打量着她许久。说:“你真的和以前一点都不像了。”
“我以前和你认识么?”她疑惑不解。
“不认识,自然是不认识的。”这话与前边那句话有些不一样,有些矛盾。
她撇头,有些事情不能问,她也是知道的。这是黑白两道专用的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