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未见到北王,而是被侍从带回了寝宫。
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堪比当年潘玉儿步步金莲之奢靡。如此穷工极丽,我倒还是第一次见。
“妹妹。”门外是一席蓝色轻纱半露的云妃,那一张经过细致描绘的脸庞此时正露出一种不屑与嘲弄。
“绿篱,有贵客来访为何不通报?”我故作生气的斥责了绿篱,当然是想给来人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我也并不好欺负。
“启禀娘娘,奴婢本是想通报的,可云妃娘娘让奴婢别惊扰您!”绿篱跪下小声道。
“妹妹怎么如此大火气,是姐姐惊扰到你了么?”云妃自顾自的躺在了那铺满金箔的寝塌上,金丝绣的九凤展翅如今在她的映衬下更是耀眼,仿佛她才是这宫殿的主人一般。
据姬翎所说,这云妃曾是北王身边红极一时的宠妃,后与父亲设计害死了北王最宠爱的妃子紫凝,父亲死后,她便被北王禁锢在亦云阁。
姬翎的口述是这样的:“云妃本名文若云,是前当朝太师文琰的女儿,太师为了巩固自己在朝廷中的势力,将她送进宫中为妃。
初入宫时的云妃青涩可人,只是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里藏了太多的阴谋诡计。她一进宫便深得王的宠爱,不是因为她貌美如花,而是因为她是文太师唯一的女儿。
那时候的文太师手握大权,满朝文武有一半半皆为他的门生,真可谓动一发而牵全身。
云妃还未进宫时,王身边已有一位非常宠爱的女子,便是王从宫外接进来的紫凝娘娘,这位紫凝娘娘来历不明却深受王的宠爱,哪怕是天上的星星王都愿意摘给她。
可这云妃进宫不久后,王最宠爱的妃子紫凝便离奇死在了自己的寝宫中,她的死相凄惨无比,任谁见了都会为之动容,她的脸被人用利器划花,更准确的说是划烂了,不知是生前还是死后被划烂的,若是生前,她那样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承受得了这种蚀骨的痛楚。
王却丝毫未让人彻查此事,只是命人草草的将紫凝娘娘的尸体抬进了寒冰殿里,事后连难过都没有,依然还是冷着一张脸。
紫凝娘娘死后没多久,云妃紧接着便取代了她的位置成了王最宠爱的妃。风光无限之时太师的地位也跟着升华了许多,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中无人敢得罪。王仍旧器重太师,事事征得太师的意见。仍旧对云妃宠爱有加,在后宫唯她独尊。
只是在那一日,大祭司占卜出天降灾祸之时,王亲手在祭台之上处决了太师。因为,大祭司道:“此祸止于太师。”
王命人将太师的手足订在那祭台的木桩之上,然后用发簪一下一下的戳进他的心脏里,这刑法何其残忍,却无人敢言,关系到天下苍生之事就算是太师的余党也不敢出来干涉,况且那几年里王早已亲手处决了太师身边的许多亲信,如今这些对于王来说根本不成气候。
“王,您饶过臣吧看在云儿的份上,饶了微臣啊啊不要。”太师的嘴里从未停止过求饶,可王却充耳不闻。
“当日凝儿可曾这样向太师求饶过?”王的眼神阴狠决绝,咬牙切齿的一遍一遍问着。
那簪子一下一下一刻都未曾停歇的扎着,伴随着太师鬼哭狼嚎般的叫喊声,直到鲜血流尽为止。那些鲜血染红了祭台上的白玉石地板,就如同有人拿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