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蚕眉男子故意瞪大眼珠,赶紧捂住下体,连声告饶。
惹来一片哄笑。
右侧桌边,一英气十足,生着双鹰眼的男人哈哈笑起,“云浪啊,你可得好好护着那玩意,别到时连媳妇都没娶,就变成太监了。”
鹰眼男人悄悄朝兵甲男子竖起大拇指,“上,老哥挺你。”
鹰眼男人身旁还坐着个女人,年龄和翠衣女子相仿,样貌有过之而无不及,比倾国倾城还倾国倾城。
一男一女藏在桌子下面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同年,岁末,朱红宫门前,磅礴大雨。
一翠衣女子正对宫门跪倒在地,雨水在身下汇集成溏,顺着地面流向远处。
女子双手按在地上,十指成爪,深深嵌入地面。
女子眼神空洞异常,淌出的泪水还未流下,便被雨水打飞。
女子身后半丈,兵甲男子手持长剑,声嘶力竭对着宫门狂喝,脸庞早已扭曲,声音也沙哑的叫不出声。卧蚕眉男子和鹰眼男子死死拽着兵甲男子两条胳膊,看向宫门的目光中包含惧意。
宫门边,明黄龙袍中年人负手而立,面色凝重,不怒自威。宫女撑华盖遮挡漫天大雨。中年人右手边,一八字胡邋遢道人佝偻着背立于雨中,大雨倾盆,却是近不得他身周半点。
邋遢道人目色似刀,骨瘦如柴,整个人给人阴鹫之感,站在那里就像是黑夜中觅食的豺狼,不知何时就会暴起扑食。
龙袍中年人声若洪钟,“软东林,即日起孤将你逐出朝城,永世不得还朝,若有违抗,力斩不赦。”
兵甲男子扯着嘶哑到冒烟的嗓子,哭喊道:“大王不可,大王不可啊,东陵何错之有。”
兵甲男子剑尖直指邋遢道人,“贼老道,敢妖言惑众,今日必取你项上人头。”
卧蚕眉男子和鹰眼男子手上力道加重。
兵甲男子脚下打滑,摔在地上,双腿被两只大手死死钳住。
翠衣女子蓦然转头。
那一眼,肝肠寸断。
龙袍中年人喝道:“尉迟镜,你再敢胡言乱语,孤将你一并驱逐。”
鹰眼男子急道:“大王开恩,尉迟无心冲撞大王,还望大王明鉴。”
翠衣女子已经哭不出眼泪,右手抓起落在地上的佩剑,剑尖拄地,强行撑起身子。
女子一言不发,转过身,朝大道另一端走去。
与兵甲男子擦身而过时,男子伸手去拽女子。女子闪开一步,没再看他一眼,埋头加快脚步。
男子万念俱灰,举向女子的手臂软绵绵放下。
龙袍中年人挥袍转身,踏进宫闱,厚重宫门缓缓合上。
兵甲男子挣脱两只铁钳般的大手,单膝跪地仰天长啸。
“东林不还,尉迟何去,即日起,我于尉迟镜终此一生,绝不踏入朝城半步。”
绵绵思绪收回瞬间,遍布皱纹的脸上已经淌下清泪。
天空黑云翻滚,大雨倾盆。
白面将领玉堂和向阳蹙立在侧不敢出声。
尉迟镜缓缓伸手,伸到一半时终究还是放下。
就像三十年前一样,尉迟镜仰天长啸,唯一不同的时,上次是在朝城,这次是在荒郊野外,上次女人还活着,这次女人已经香消玉殒。
玉堂,向阳不知所措,但凭男人的自觉,他们觉得这个冰凉的女人,和自己的主子有莫大关系。
过了好久尉迟镜才缓过神,这一瞬间仿佛苍老几岁,用极低的声音吩咐道:“把他抬下去,厚葬了吧。”
尉迟镜就像个迟暮的老人,腰身逐渐躬起,面无表情,跺回大营。
向阳吩咐士兵好生收敛尸体,照大将军的意思厚葬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