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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凤眼男子没想到他真的过来,说实话他这身打扮真和醉心小筑格格不入,甚至连小筑里的侍女都不如,若非良好的教养让他知道不能在大庭广众下有失礼仪,否则见到男子的第一眼,他会义无反顾将其赶出去。

    慕北陵却似无事人一样,桌摆着水果,是当下最新鲜的青果,这种果子价格不菲,一个的价格几乎抵得三斗米,醉心小筑舍得用这东西无偿招待客人,也能看出小筑主人殷实的家底。

    桌还有张青色书帖,帖子罗列着各种茶水点心的价格。男子随意瞄了眼,当见到后面那串数字时,不由暗暗咂舌。

    一杯猴魁五十两,写得是一杯而不是一壶,要知道猴魁虽贵,也不至于贵到如此离谱的地步。再看三男两女面前的桌,一共摆了五壶,虽不知是不是猴魁,至少也不遑多让。

    慕北陵于此释然,对于这些富家二世祖来说,区区百两纹银或许还真没看在眼里,品的是个心境,的是个阔绰。

    那孙家四公子脸挂着风轻云淡的平静,右手握着彩瓷茶杯,举了举,说道:“高公子真是艺高人胆大,听闻令尊前些日子才灰头土脸的跑回蓟城,高公子竟敢在这个时候来壁赤,不怕被新来的城主大人知道,抓你下狱?我可听说令尊正率领大军往壁赤来,你若变成壁赤的阶下囚,可有好戏看咯。”

    高礼舔了舔下唇,毫无畏惧道:“艺高人胆大谈不,打量倒是有点,至于会不会成为阶下囚,不劳孙公子操心了。”咬了口青果,颇为享受的点点头,又道:“前些天我蓟城赛诗会,听我这兄弟说,孙公子对蓟城的人很是不屑?今日我便想来讨教一二,看看孙公子可如传言才高八斗,还是虚有其表,只是个光说不练之人。”

    简家女子娇斥道:“呸,你说谁虚有其表,四公子厉害着呢,一会准保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孙家四公子摆摆手,笑道:“嫣儿不得无礼,来者是客,更何况高公子不顾性命远道而来,我们更应尽地主之谊才是。”

    放下彩瓷茶杯,伸手做个“请”的手势,道:“想什么,高公子定。”

    高礼也不做作,想了想,说道:“方才来时见厅外竹色悠然,便以竹为题,各做诗句如何?”

    孙家四公子笑而默认。

    高礼拍了拍手,缓缓起身,走到石桌前,双手覆背,先朝孙家四公子点头致意,而后转面目视清池,深吸口气,踱步向前。

    整整七步,当最后一步落定时,眉眼微抬,念道:“清风枝叶,山鸟已栖来,根别古沟岸,影生秋观台,遍思诸草木,惟此出尘埃,恨为移君晚,空庭更拟栽。”

    高礼转身,面带笑容,似乎对此诗甚为满意。

    慕北陵暗品此诗,忍不住称,高礼所作诗词明为赞竹,整行诗却未见一个竹字,是以用喻称竹,尤其那句空庭更拟栽,更是妙极,活灵活现展现出移竹之景。

    此人确不落才子之名。

    孙家四公子拍手赞道:“好诗,诗竹不明竹,高兄此诗称得今年在下见过的最好几首诗之一,算和一些大家相较也不遑多让,在下佩服。”

    高礼挑了挑眉,那样子仿佛在说“该你了”。轻蔑之意惹得简家二女腮帮鼓鼓,轻道声:“四公子,打死他。”

    四公子拱手施礼,站起身来,和高礼一样,覆手踱步。

    只不过他只走了六步,当最后一步踏下时,嘴角已然勾起,“旧溪万千竿,风雨夜姗姗,少首来江国,黄金买岁寒,乍移伤粉节,苳绕着朱兰,会的乘春力,新抽锦绛看。”

    一言出,钱家二子和简家二女无不拍手叫好。

    四公子之诗同样言表移竹,全诗喻竹而不提竹,且诗句大气磅礴,不高礼之诗小家碧玉,可谓平分秋色,而若真要分个高下,兴许四公子所著要高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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