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神龛,俞家先祖牌位蒙上厚厚灰尘,角落结着厚厚蜘蛛网,大大小小数百只蜘蛛镇守八卦阵,它们纹丝不动,耐心等待飞将军落网。
几张陈旧的桌椅东倒西歪,地上散布厚厚一层碎瓷片,锋利的豁口好比刀口。
整座俞府肮脏杂乱,显然很久无人打扫的缘故。
白娇云站在门口盯着俞文问道:“喂,那个谁,这真的是你家的房子?别是人家的吧,你偷偷摸摸寄居在此,说成自家的。”
“在下虽不中用,还懂得羞耻,万万不会把人家的东西说成自家的。”俞文避开白娇云犀利目光惶恐辩解。
白娇云嫌弃看他一眼,无情地嘲讽:“哼,人不可貌相,难说的很,某些人样子斯斯文文的貌似书生,谁会料到是个烂赌之徒!出乎世人预料。”
俞文呆呆地站着,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两篇发白的嘴唇动一动,最终未发出声音。
白钰丢个脸色,示意姐姐少说两句,又打圆场:“俞公子,客人到你家门口,总不能老站着连个坐的都没有吧?”
俞文满脸愧色:“小生惭愧,请恩公稍等片刻,我清理出落脚之地。”他找来一把扫帚,哗啦啦将碎瓷片扫到一堆,弃置角落。
丢下扫把,俞文赶忙用衣袖摸干净两张凳子,摆在白钰姐弟身边,请两人进屋坐稳,又说道:“二位恩公请稍坐。小生沏壶茶过来。”
白钰摆手制止,单刀直入:“俞公子勿用客套,我们来的目的,请教你几个问题,关乎你的性命安危,因此请你务必据实回答。”
俞文身子猛地摇晃一下,失声说道:“恩公,您说赵公子会取小生性命?”他苍白的脸色透出一抹血红。
白钰点头:“正是。俞公子,我姓白,你叫我白家小哥吧,她是我二姐,你称为白家小姐即可。恩公两个字听着怪别扭。”
“古人云:‘最毒妇人心’,可见一斑!”俞文双目含怒,整个面部潮红发热,“全凭恩不,白家小哥吩咐。您尽管问,小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钰说道:“俞公子,你身上伤重未愈,少激动为好;引起怒火攻心,容易加重病情。我们时间长着,你坐下来慢慢说。”
“多谢白家小哥关怀。”俞文拱手称谢,捡一张瘸腿的木凳垫石块勉强坐下,打开回忆的匣子:“我的厄运发于两年前的春天,三月繁花似锦的一日”
俞文祖籍山西太原人氏,他高祖以务农为生,至他曾祖黄巢起义时期,唐朝名存实亡,大小藩镇拥兵自重,天下战乱频发一发不可收拾。
天下亡百姓苦,战火连天的岁月,农民连小命都保不住,更别说奢望安心种田,谋取一份稳定生活。
同苦难的大众百姓一样,俞家开始逃难,惊弓之鸟一样的四处找安身之所。
几经波折,俞文曾祖携家带口向南逃到后梁国都汴梁。
二十多年后,朝代更迭,后梁没落后唐兴起,俞文曾祖带着家人向东逃到洛阳。
又过若干年,后晋建国,俞文曾祖又托儿带女的向西逃回汴梁,路途上,他身染重病,躺在床上煎熬几年过后,医治无效去世。
后世数十年中,日出日落三朝悄然更替,都城却均设在汴梁,俞家人免去逃荒磨难。
俞家人属于外来人口,在开封城中无土无田,无法依靠耕种庄家过活,他们便拿出平日积蓄,租下一间小门面,做点小买卖。
人生在世,首要填饱肚皮。战祸频繁的年代,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最缺乏粮食和瓜果蔬菜。
俞文的爷爷看准行情,做起稻米小麦蔬菜瓜果的生意,他正值壮年,吃得苦,又胆子大,常常从局势相对稳定的开封城附近村庄进购农作物,推着小车翻山越岭买到周边战乱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