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喜娘这才小心翼翼地掀起轿前的帘子,仿佛轿子里面真的坐着一位新娘子一般。喜娘双手伸进纸轿里面,像是要去搀扶轿内的新娘出来,可是,轿里根本没有新娘,她是在把一块盖着红色喜帕的灵牌请出来。
零点时分,两位新人准时出现在喜堂之内。站在左边的,是新郎官梁中原,他的尸身已被换上红色的马褂,青白的脸上抹了一层红色的脂粉,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阴寒。他的双目紧闭着,由喜倌背着缓缓步入喜堂。
喜倌的身边,正是迎亲的那位喜娘,她的手上端着那块盖着喜帕的灵牌,与喜倌并行走进喜堂。
喜堂里静得可怕,堂上只点着一对白蜡烛,发出昏黄的光。梁孟德夫妇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脸上是悲喜交加的神情。
喜倌走到梁孟德夫妇面前,将梁中原从背上放下来,用手搀扶着他的尸身,不让他倒下去。喜娘也已端着新娘的灵牌到位。“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随着喜倌阴阳怪气的声音在喜堂内响起来,这对鬼夫妻正式开始行礼。
礼成之后,梁中原的尸体和何宛如的灵牌被送入洞房。按照习俗,他们必须同床共枕一个晚上,第二天再将他们的尸骨合葬,婚礼才算完成。
折腾了一个晚上,所有人都以为,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恐怖的事情却在第二天早上发生了。
“老爷,不好了,少爷的尸体不见了,少奶奶的灵牌也不知怎么从床上掉了下来。”一切都准备妥当,正打算安葬这对新人的时候,一名下人首先发现不妥,便惊慌失措地喊叫起来。
“什么?你说少爷的尸体不见了?这怎可能?你不要在此胡说八道。”乍听这一消息,梁孟德根本无法相信,只觉得是下人不懂事,大清早胡言乱语。
“老爷,是真的,少爷的尸体真的不见了,你快去房间看看吧!”那名下人早已吓得脸色苍白,面无血色。
虽说根本不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情,梁孟德夫妇还是急忙赶到儿子的新房。那名下人没有说谎,那张喜庆的红床上,梁中原的尸体根本不在上面,搜遍整个房间,亦不见他的尸体,而何宛如的灵牌,也不知怎么竟躺在地上。
“不可能,中原明明已经死了,他的尸体,怎么会自己消失了?”这样的情景,完全超出了梁孟德的想象,他甚至忘记了丢失爱子尸体的悲痛,只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流遍全身。
“中原他复活啦!一定是中原复活了,老天有眼,他一定是活过来了!”自从梁中原死后,温氏就变得有些神经质。
“不!中原的尸体一定是被什么人给半夜掳走了,死掉的人,又怎可能再活过来?”虽然心中也是抱着相同的希望,但梁孟德却比温氏理智得多,当即,他便调遣家中的下人去外面寻尸。
奇怪的是,几乎找遍上海的每一个角落,始终不见梁中原尸体的踪影。
江南的三月,正是暮春时节,大地回春,万物充满生机。黄梅雨季仍未过,天气说变就变,洒起毛毛雨来,可以洒上整天整夜,仿佛不会停似的。
尤其是在船上,江风伴着梅雨,是十分寒冷的。
顶着浓浓的寒意,一位身形消瘦、打扮斯文的船客却独自站立在船头,他的衣襟随风飘动,目光冷冷地望着江面。
他是不惧寒冷,抑或是归心似箭,才会每天来到船头,极目远眺?没有人知道,亦没有人会关心。
自上海回苏州,所走的是一条水路,在这条船上,每天都会有形形的人物上来又下去,除非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否则谁也不会特别在意另一个人。
方文清就是其中一位极为普通的船客。
方文清这次是去上海办了一批药材,准备运回苏州售卖。上海一带的水路交通发达,由上海至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