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的强光照向蛇眼。这是孤注一掷,我不知道这光亮对传说中通过热感应器官而不是视力来捕捉猎物的蛇类是否有用。
“哞——”
它再次怪叫起来,蛇头闪到一边,蛇尾迅速盘成一团,紧接着,蛇体朝向密林深处移动。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那家伙竟然倒退着滑行进了密林!
蛇眼是最后消失的,带着憎恨与怨毒。
我呆立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是我成为记录员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险境,身体在发软,我无意做英雄,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一个东西,也许我根本不敢离开那个帐篷。
那个男人还没有动静,是死了,还是昏迷了?
毕竟那是一条人命,我不能把他留在这里。
我用强光手电扫射着周围,快速地接近那人,蹲下来摸他的颈动脉,有温度也有搏动,他还没死!
我狠狠地打了他三记耳光,他才虚弱地睁开了眼,我不得不这样做,以我的体力根本没有办法背着他或者拖着他离开,他要想活下去就不能成为局外人!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腥臭味,这让我不禁怀疑那条怪蟒根本就没有真正离开,它现在也许正潜伏在我看不见的黑暗里伺机而动,如果眼睛是灵魂的窗户这句话适用于万物,那么那东西绝对不是一个蠢物!
男子终于恢复了神志,他显然也完全明白自己的处境,他咬着牙扶着我的肩站起来,身上的衣服几乎被自己的血浸透了,我完全可以想象他在忍受怎样的痛苦。
幸好,下山的路很顺。
怪蟒没有跟来,也没有遇到其他的野兽,人类的扩张让很多野生动物退避三舍,这一个夜晚,我突然可耻地觉得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男子被送进了手术室,他的肋骨断了三根,内脏出血严重。不过,好歹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我坐在病床边,用电脑写下一日的见闻,通过网络发送给秘录社中国区负责人——“狼王”,我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也没有人知道。
这台红色的笔记本电脑是秘录社统一配发的,重量三百八十克,轻便易携带,性能一流,并安装有强大的杀毒和防黑客软件,尽管如此,为了防止资料被窃取,我们在传送文件时依然会采用密码格式。即把文字资料潜藏在满满一整篇没有分段分行的散乱文字之中,文件接收者会按照固定的格式阅读,比如,第一行的第四、七、八个字,第二行的一、三、九、十个字……以此类推,中国区共有十一个记录员,那么就有十一种格式,我们每个人只清楚属于自己的那一种,而“狼王”则熟记所有的格式,看起来这是一种很复杂的管理方式,但事实上,在完全掌握了这种技能之后,它并不比五笔打字更困难,且绝对安全。
没有比人脑更安全的储存器,别人即便得到了我的电脑,只要不知道格式,这些资料对他就一点用都没有。
出乎我的意料,“狼王”的反应十分激烈,他立刻就给我打了电话。
“你留在那里等那人醒过来,问清楚他前因后果,那种东西不可能无缘无故袭击他的!还有,那家把棺材埋在林子里的人也要密切注意,”他急急地嘱咐着,“我马上派一个人去,你听他指挥。”
话音刚落,一条关于来人代号和接洽暗语的短信便跳了出来,以只有我和他才知道的密码格式。
放下电话,我皱起了眉头,但我面前那张沉睡的脸上却浮出了一丝笑意,大约正做着一个美梦。劫后余生,的确是需要一个美梦来作为补偿的。
这个没心没肺的表情颇具有传染性,我低下头,开始打盹儿……
来人的代号叫战车,其人果然具有战车的速度,以惊人的速度赶来,在三个小时后,我便在医院与之会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