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长发粘成一团。
“老婆,老婆!”他惨呼,“你怎么了?老婆……”他喊到一半,突然没了声音。他的脖子被长长的、湿漉漉、弥漫着福尔马林味道的头发缠住。他双眼突出,徒劳无功地抓着,却被越勒越紧,最后舌头吐了出来,痛苦地空抓几下,被活生生地勒死了。
临死前,他看到那个摔碎的头颅微微地笑了起来,被缝住的嘴扭曲含糊地吐出几个字:“我们也是人家的女儿……”
他死了。
房东的死似乎刺激到僵尸,他吼叫两声,将两个头颅用力摔在天花板上。长长的黑发无力地松弛下来,静止不动了。
他摸了摸死去的双亲,又吼了几声。但是悲伤压抑不住食欲,他蹒跚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楼下走去,拖着不自然的脚步。
趁着喧闹,娜雅焦急地扭动,用脚踹倒了茶几,打破了玻璃杯。不知道被扎了多少下,她终于磨断了童军绳,爬了起来。大门被锁,前后都是铁窗……三楼跳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死?
但是得经过二楼……会不会反而自投罗网?她想起,家里有两道楼梯。一道是直接通到二楼,不用经过客厅,另一个是房东用的,是个螺旋铁梯,可以从厨房走到三楼的洗衣间。
当初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设计,现在想想……大概是方便处理这些“食物”吧?
她像是看到一丝希望,奋力拖着疼痛的脚,爬上螺旋梯。然后,她听见了,如影随形般,拖着脚,轻轻的脚步声。她怕得几乎瘫痪,手脚并用地爬上去。
曾经想过,自己可能会因为老、因为病,因为种种天灾而死。但她从来没有想过,很可能会被吃掉,留着头颅泡在福尔马林里。这让她多了一些勇气,手脚更灵活一些。不管多恐怖,多害怕,她就是不愿意被吃掉。
摔死和被吃掉,她宁可选择前者。
等她奔上三楼,跑向楼顶,她暗暗松了口气。再几步路,再几步路她就可以逃生了。只要跑过楼顶,跳下去。她跳了。攀着矮矮的围墙,她准备松手,就算死也是全尸吧……
但是想象中的坠落没有降临。她的左手一阵剧痛。僵尸长而乌黑的指甲从她的上臂掐进去,因为重量,也可能是因为湿滑的血液,他没有抓紧,长而乌黑的指甲在她手臂划出极深的伤痕……流出很多的血。僵尸吼叫着,为将要失去的食物不甘。他充满尸臭的唾液和发出霉绿的脓血,也这样渗入了娜雅的伤口。
娜雅挣扎了几下,却始终挣脱不了他的掌握。最后一点一滴地,被提上去。僵尸腐烂的脸,在她眼前成了一个恐怖的大特写。那个护身符居然还粘在他脸上,腐蚀出一个无法愈合的洞。
“我宁可摔死。”娜雅低低地说。她将手伸进口袋,她偶尔会抽烟,身上带着打火机。抱着一种暴烈的决心,她用打火机点燃了僵尸脸上的护身符。
护身符里头的茉草发出奇异的香气,让僵尸发出凄惨的叫声,并且松手。在坠落中,娜雅看到僵尸像是一截腐朽的木头,被火焰吞噬、燃烧。
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她摔到一楼的雨篷上,然后才跌落到地上,所以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
这一夜,消防车、救护车的警笛响彻云霄。这栋三层楼的公寓烧得干干净净,只找到三具几乎烧成灰的尸体,和昏迷不醒的娜雅。
最后娜雅清醒过来,在她的沉默中,这件案子以普通火警了结。
看起来,像是一切都落幕了。娜雅搬了家,却不像她原本希望的与人合住,而是单独租了一间很偏远的小套房,孤独并且冷漠地,上班下班。几乎不与人来往或者是交谈。
的确,她不再听到可怕的脚步声,她的新家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被僵尸抓伤的手臂,却开始腐烂、干枯,在脓血流尽之后,剩下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