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之前刻意做出的平静,更增添了几分漠然,或者说是迷茫。
是的,迷茫。
应该说没有完全接受这样的话来说更为确切,如同他面临的不是既定的事实,而是一件没有被确定的事情一样,也许还夹带着几分无情的自嘲。
是质问自己,又害怕得到回答的口气,虽然他十分清楚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了。
在那一瞬间支配自己的似乎不是意志,而是在某个底线后的条件反射,每个人在自己的愤怒节点被突破后,都会做出一些相比于平时失去理智的无脑行为,像一个空有躯壳的工具,我敢肯定那一瞬间的思想一定是低于平时很多的,不然也不会总在时候因自己欠考虑而懊悔了。
“果然你还是想这样做,在愤怒时就会做出自己本能的反应。”
“不是的!我只是”
“我只是”
蒂云的声音逐渐低下来,像是如梦初醒般的回过神并低下了头,带着血污的刀从慢慢放松的手中脱落,与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击。
“杀了这种人,不是很好吗?”
船长半蹲下拾起自己的刀,缓缓的收回鞘内另一只手搭在蒂云的肩上,他感到了一丝的压迫。
“看,有很多人赞赏你的行动呢。”
他的目光极快的扫视了一遍正在欢呼的人群,像获得了很高的成就感和满足感一样笑着说,鬓角的胡须随着翘起的面部线条而动。
“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蒂云的目光仍然有些呆滞,不移的看着前方某处,像是丧失了清明,稍有些迟疑,他还是尽力调整自己的语气。
“在大海上航行着,背负起无数的性命的海贼,会觉得安稳吗?”
“嗯?”
他的问题显然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应该说是始料未及,一个十七岁的孩子竟然会如此平和的和他说这样的话,蒂云当然不会是平和的,只是尽可能的抑制情绪,还有一部分原因便是,那目睹了多次惨景的双眼已经使他不至于做出丧失理智的咆哮这种事情。
在收容所其他奴隶眼中,杀了这样的一个人是很值得兴奋到惊呼甚至庆祝的,可是蒂云并不想伤害谁,他只是想在不影响任何人都情况下轻松离开。
他渴望的不过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一种不受任何束缚和压迫的自由。
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程度?
船长稍稍炖的深了一些,压在肩头的手滑到了后背,浓密的眉毛中间挤压出了几道褶皱纹。
“听着小鬼,我们追求的财宝,在这个过程中,杀人的在所难免的,为了自己所渴望的东西而堵上自己性命,没有愧疚与否这种无聊的问题,只要自己觉得有意义就好。”
“是这样吗?可是为什么我杀了自己自认为一直想杀死的人,却反而有很深厚的罪恶感呢?”
船长没有回应他,也没有必要一定要回答,这不过是自己在劫掠过程中的余兴节目罢了,眼看着受到压迫的人爆发愤怒酿成苦果,不管他有什么样的情绪也好,愧疚也好,或是正面的情绪也无所谓,他要的只是单纯的过程,说实话,蒂云的问题是意料之外的,不过他那份畏惧已经使得船长忽然燃起的兴趣熄灭了。
只是一个比同龄人思想或许稍稍成熟一些的少年,仅此而已。
(二)
风,凛凛。
整个收容所内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氛围,这是一种片刻狂欢后进入的死寂。
所有人都莫名的陷入了沉默之中,奴隶们亦然。
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的安静,也许是出于对这些海贼们的恐惧,也许是出于蒂云斩杀波谷族人的未知感觉,总之没有任何人发出不自然的声音,连呼吸也似乎同步了,也没有谁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