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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惨景确实使人痛心,在看过几次同样的画面之后,蒂云甚至已经麻木了,对于鲜血的淡漠和无情,至少不会像阿幸一样每次都用同样浮夸的表情去接受事实。
但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遇到不同情绪的事,就表现出不同情绪相吻合的表情,这是人之常情,但是蒂云这更多时候却像面瘫一样毫无表情。
或许这也是一种成长吧。
不会因为外物的好坏而太过于将想法展露在面部。
从记事起开始,蒂云脑海里便只有利益和背叛这两刻骨铭心的无情字眼,为了利益被双亲出卖,像个货物一样的几经转手,最后唯一的落脚处便是这个收容所,也是在这里似乎他才知道真诚这两个普普通通的字,当然这个词的对象是阿幸。
阿幸虽是死板,对待人却很诚挚,这也是二人可以成为朋友的原因。
“蒂云先生,那个”阿幸习惯用于这个称谓来称呼蒂云,虽然二人的年纪相近而且都只是一个十七岁少年。
“如果在大海上,我是说如果,是那些航海的人,他们会有什么负罪感吗?想必也背负了无数人命了吧?”
“你是说海贼吗?”蒂云在说这句话时眼睛并未注视着阿幸而是看着更远的地方,久违的惊异在眸中烁烁微动着,与其说是惊异倒不如说是夹在一种微妙的情绪在里面,阿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寻着蒂云的目光,阿幸往那里望去。
不论是谁,在看到了同以往有出入的情况时都会将这份情绪的微恙差异表现于眼神之中,也许只是不那么明显的或是完成于瞬间的瞳孔的微缩,但确实是有那么一丝变化。
正是这份霎时的烁动使阿幸察觉到了某件足以令人露出惊异甚至惊恐神色的事情正在进行。
事实上亦是如此,一个在收容所之外的地方有一股巨大的危机正在悄无声息的蔓延着,像是地狱中的恶魔正伸出野兽般的手臂,以锋利似刀锋的清冽锐爪渐渐逼近,而收容所内的人则完全没有发现任何诡样的端倪。
在蒂云视线的尽头,目光与地面的交合处,有一群执着各式兵器的人,正沿着崎岖的小路前来,这情景像极了自己梦中企盼的那样,自己或许可以趁着混乱而离开也说不定。
因为阿幸做工的地方在高层,所以很容易就可以看见外面发生的事情,当然阿幸也看到了这一幕————一名身着重甲的壮硕男人正气势汹汹的往这里而来,身后还飘拂着海贼旗帜,在风中轻曳着。
蒂云虽然在性格上显得自卑和内向,不是那种会惹是生非的类型,但他并不是没有想法的人,尤其是这一方面。
他可不是想作为奴隶待在收容所过着这样没有尊严的生活,关于离开,他曾经在脑海中设计了很多种的情境,也做过很多的假定。
如果放任不管让他们直接进来,暂且他们来的目的是什么,收容所的混乱都是必然的,而自己可以借此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奴隶们恨不得有一股势力或实力强大的山贼或海贼可以攻击这里,自己好在动荡不安种脱身,在他们看来,与波谷一族有交情的海军根本指望不上。
不过,阿幸可不是这么想的。
他总是这样循规蹈矩或者说是一成不变的对待一切。
喜欢安于现状的人总是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就是尽可能保护自己目前生活的环境,也许他自己并不知道,但是实际上即是如此,阿幸看上去毫无思想的老实其实是对现状的守护。
这个事情也并不例外,在蒂云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似乎已经晚了。
“海贼海贼来了!大家,快跑吧!”
这句话就像一颗连接了整个火药库的定时炸弹一样,瞬间在众人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