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若华终究是不顾申颐反对放任了付然。
无论他做什么,他都无条件作为他的后备之力,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申颐觉得自己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干脆眼不见为净。
因为确实两人都有矛盾心结,次日乐若华在大殿之上要收回兵权,申颐的样子也很不好看,在他人看来几乎是在无声的抗议。还是付右相的一句‘你想要当庭抗旨吗’才抿着嘴,神色冷冽地交上了兵符。只是早朝的气氛糟糕到了极顶。
有猜测付然到底还是偏帮儿时伙伴,警告他莫要和皇上直接对上;可更多的人则倾向于儿时的情谊再多也没什么用,长大了还是要陌路。
烨王一派等人互看一眼,都见到了各自眼中的算计。
如此当众打脸,即便申颐无意于皇座,可骄傲如斯的战神,也决计受不了也无需忍这种屈辱。
谋反?不,只是这个位子上的人不适合,就换个更适合的人上去。
不得不说,古时候的谋权者都是人精,上一辈子的申颐可不就是这样的想法么!所以谁也别自我感觉特别好,有的是比有能力的人聪明的家伙。
会算计的才能赢,这句话不是说假的。
有付然的关系,乐若华简直可以说撒手不管,袖手旁观,淡定的不得了。付然一路顺风顺水地算计,终是逼得烨王等人不得不反。
申颐有心袖手旁观,却终究不忍。不知究竟是不忍付然还是不忍乐若华,在最后时刻出手了。
他的士兵是见过血肉的,那从战场上厮杀过后的杀气犹如实质,即便不过区区五千,却是让两万被烨王己用的私家军以及一部分御林军溃败到不堪一击。
申颐看着付然嘴角带笑,真的想问若是自己不来,付然可是会有后招,不然岂非又和前世一般历史重演。他是真不信在这种大事上,付然胆子大到敢赌。
可是没有答案。
太后一脉被废、烨王以谋反之罪满门抄斩流放,比起前两世的大体安逸,这一世若说有唯一的劫难也不过如此。
终于落幕。
然而华灯初上之时,乐若华神情凝重。也许对付然来说,这几天是他两辈子加起来最惬意的日子了,就连嘴角的弧度也少了曾经溢满的轻蔑,带了轻快的愉悦。可是对乐若华和申颐来说,他们的战斗才开始。之前的几个世界的轮回也是如此,当得以安逸的时候,反而就是他们死亡来临的时刻。他们不得不防。
就是说的容易。
他们的敌人,甚至看不见也摸不着。等级差的太远了。
“皇上,你看上去有些……”付然的笑意在看到乐若华脸色时候忽然收敛,可他的问题没有回答,因为他看到他的皇帝看着他,忽而就睁大了眼,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想问怎么了,却觉到了某种奇异的不适,他从年轻皇帝的眼眸中看到了倒印在那双黑眸中的自己。
不,不。付然想,那不可能是自己啊。
右手下意识地抬起,抹到的,却是好像要融化掉的东西,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他垂眼,完好的左眼看到的是手上的腐烂掉的血肉。
周围的世界变得有点奇怪,黑色的、褐色的、紫色的,时隐时现,又好像在支离破碎。
“皇上……”
“付然——!”乐若华大叫了一声。
他看着对面骤变的付然,茫然地望向四周,也许从来没有哪一刻,他是那么的希望看到申颐。
没有由来,只求个安心。
但是申颐没有出现。
在真正需要的时候,也许人从来都只能靠自己。
周围的世界在破碎似的,乐若华告诉自己冷静,不要慌,却克制不住的想要回避付然的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