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了,在德麟殿还清醒一些,上了马车便昏昏沉沉。那副对联,属下记得不大清楚,应该是一对新夫妇,两架旧织机,横批废物利用”
原来,不是不伤心,不是不恨的杨昭淡淡地说道
“起来吧。去给顾桓准备马车,让他从定晖门出宫,本王去送他一趟。对了,景渊呢?”
“景渊刚才已经匆匆出宫,往丹阳巷方向而去。”
“告诉阿逵,杀了景渊。而你,派人放火烧了丹阳巷的宅子,做事缜密一些,不要漏了风声。”
“是。主子放心,叶城必定不负使命。”
杨昭走出金粟宫的大门,站在白玉台阶上负手望天,天幕的墨蓝色已经越来越淡,曙光也该来临了吧。他杨昭辛苦隐忍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独立金阶之上生杀予夺,睥睨四方。
郁仪楼内室中,所有丫鬟都被屏退,坐在床上的明澜泪痕始干,望着顾桓低声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一个月前,一年一度的太学生文武献艺那日,在校场上他险些就一箭命中我的心脏。若非妒忌,又岂会对一介书生动了杀机?”
明澜难过地闭了闭眼睛,道”你既然知道我与他的不伦关系,为何还要娶我?你是想利用我打击他对不对?你现在目的达到了,我的大皇兄,从此彻底地将他踩在脚底。”
“我以为,你想摆脱他。毕竟,这样的关系见不得光。”顾桓在床沿坐下,拿起披风给她围上,”到别的地方去,恣意地生活着,没有冷冰冰的四面宫墙,没有利用和逼迫。甚至就算你想跟他在一起,也不会有人知道。”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他在一起!”明澜情绪激动,眼眶发红地望着顾桓说”十六岁那年,他灌了我几杯酒行那禽兽之事我便恨不得杀了他!只是他始终是我哥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面前。那些羞辱是无法洗刷的,所以我真心诚意地想要嫁给你,过寻常的夫妻生活。可是在行礼之前,他将我拉到千音楼,说是最后一次否则要把这件事告诉你,我今天之所以会这样,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你,顾桓!你知道吗?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跟你在一起的”
“我知道。”顾桓看着眼前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所以我会带你离开这里。你还对安阳有所留恋吗?”
明澜摇摇头,目光有些呆滞,”不留恋了,也没有勇气留下来,整个后宫风言风语,恐怕大皇兄也会将这件事看作一桩皇室丑闻,你若将明澜丢下,大皇兄也会容不下我的。但是我离开安阳到建业去,我就永远都见不到我父皇了,也没有办法预知等着我的是什么”
顾桓伸手把她拥入怀内,拍着她的肩安慰道”放心,我定能护你周全。”
“我们现在就走?”明澜抽噎着问。
“对,现在就走。”
“那哑嬷嬷呢?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无论去到哪里我都要带上她。”
“她一早出宫到了公主的新府邸替你张罗大婚事宜。放心,”顾桓眸光复杂,”她也一样,就连回家也一定要带上你。”
“回家?”明澜喃喃问”回谁的家?”
“我的家。”
“你不嫌弃我?”
“我为什么要嫌弃你?”顾桓回头朝身后喊了一声”顾东?”
“公子,马车已经在郁仪楼前候着,顾北已经检查过,没有什么问题。”穿着青色布衣的顾东再不是以前的童子模样,长高了许多,人也更显清秀。
“送公主上车,把追风牵来给我。”
风瑟瑟,草萧萧,定晖门前杨昭带着叶城,还有内务太监总管张兴跟在身后,等了片刻便看见一辆马车缓缓地驶过来,马车旁顾桓像个白衣秀士般牵着一匹又黑又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