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兰陵找他才隐约从他口中得知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我实在是个没用的糟老头”
沈默喧从药庐出来,抬头望着湛蓝的清空,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有时候,人活得平凡一些,简单一些,反而更容易获得心灵上的喜乐安宁。
“发生什么事了?”阿一进了内室,满室弥漫着药味,一地都是碎瓷片,晚霞正低着头捡碎片,阿一连忙制止她:“不要捡,会弄伤手的。我拿扫帚来扫就好”
晚霞把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指指塌上盖着锦绣丝被的景渊,无声地说道:“侯爷睡着了,小声点。”
“他怎么老是摔碗?侯府买碗碟不用花银子的么?”阿一低声问道。
晚霞轻声道:“侯爷嫌药太苦,喝了一口就把药打翻了。”
阿一挠挠头,似有惊人发现地说:“哦,我还以为他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他怕苦!跟个没长大的小屁孩一般”
躺在塌上像是在熟睡的人眉毛拧成了个川字。
晚霞满头黑线,这十八姬真是什么都敢说。她扯了扯她主子的袖子,轻声说:
“十八姬,晚霞重新煎药,你来伺候侯爷吃药如何?”
阿一为难起来,晚霞把她的沉默当作答应,手脚爽利地出去煮药了。阿一坐到桌子旁的云石红木凳上,倒了杯水一边喝一边托着腮回想昨夜的事,想来想去都想不通景渊为什么会倒在过竹轩的积雪上,更不明白为什么她辛苦了一宿早晨醒来景渊居然气愤得要剁了她的双脚。
“水”景渊觉得喉咙干得快要冒火了,阿一愣了愣,下意识地就拿着杯子往紫檀木大塌走去,扶起景渊让他就着她的手喝水。景渊反应过来这是谁时第一反应就是推开她的手,还没开始骂人,阿一便奇怪的道:
“水很烫吗?不会啊,我刚喝过觉得没问题啊”
“你喝过?!”景渊不但嗓子冒火,双眼都烈焰熊熊了。
“不,不是啦,我是说那壶水我倒过一杯来喝。”阿一连忙赔笑解释,他的手冰凉冰凉的,但脸色却异常潮红,她摸了摸他的额被他一手挥开,她吃惊道:
“还是很烫,你不吃药会病死的!”
“谁让你多管闲事,你滚,本侯不想见到你!”
晚霞这时把药捧进来放在桌上,迟疑地看了阿一一眼就行礼退下了。阿一望着景渊精致有如玉琢的五官,心里不禁暗叹了一句,佛祖真是偏心,没品的人竟然还给他一副这样的好皮囊。
“你真不吃药?”
景渊冷笑,喘着气嘶哑着声音地说:“你耐我何?凌铮和景勉外出办事,不然本侯早就让他们把你大卸八块,你以为老头子让你来你就能对本侯颐指气使?小尼姑你好大的胆子!”
“你还是要砍我的脚?”阿一问。
“害怕了?现在求本侯也晚了。”
阿一走到花架的梅瓶前取出里面刚摘的一枝粗长的新梅,一手捋掉上面的花朵,转身走到景渊面前一手扯下盖在他身上的被子。
“你要干什么?”他盯着她,目光冰寒如雪。
“替你娘教训你!”说着手中梅枝重重挥下往他的小腿打去,并且一边打一边骂道:
“我叫你不吃药!我叫你作践自己的身子!昨晚害我一晚没好睡,今早恩将仇报要砍我脚,既然如此我先下手为强,死前出口恶气!别躲啊,你躲我就不是男人!怕疼又怕苦,你算什么大丈夫,跟个歌坊小倌似的!反正病死也是死,打死也是死,干脆打死你省得别人伤神费力!”
景渊一开始是愕然,还有愤怒,然而被她打了几下听她那样骂着忽而就怔忡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一双桃花眼变得空濛而深邃,像是久远的思忆被突然牵扯出来,他死死地盯着阿一,想在她的容颜上找到自己熟悉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