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的时候,这么对自己说。
终于在夕阳西下时,汤胤打来了电话。他说他今天有空,过来跟她吃饭。
两个人在餐厅相对而坐,臻霓顾自吃饭,也不问他这两天忙什么。无关他的工作性质,她只是单纯地不想问。
“吃完饭出去走走?”
臻霓瞿然抬眼看他,好一会儿才应了个,“噢。”
西北日落得晚,八点已过,天边才透出淡淡一抹橘。
两人沿着弱水河畔走,此时盛夏,胡杨林着色青葱,或佝偻或伸展,殊形诡状。
臻霓:“听说胡杨林是古时战死的士兵的灵魂化成的,树干上还挂着眼泪。”
汤胤想都不想就说:“那是树的体内积累盐分过多,从缝口排泄出去的块状结晶,主要成分是小苏打,可以食用的。”
“”工科男真的不懂浪漫。
汤胤:“卫星明天发射,明天你就不要出门了,我一整天也都会很忙。”
她不多说:“嗯。”
天色由浅蓝至靛蓝,混着橘红色,凝霞散景。
他们继续走向旷野深处。
汤胤突然说:“你就没有想问我的?”
臻霓说:“想,但更想等你说。”
“如果我没有打算要说呢?”
“你不会的,”臻霓毫不犹豫,“因为你不会什么都不说就跟我在一起,但是你也不能不跟我在一起。”
“汤胤,你可以一开始就不喜欢我,但你不能因为我是谁而不喜欢我。”
她的理直气壮几乎逗笑了他。汤胤双手插着口袋往前走,没有看臻霓,“你不用这样,我没有那么好。”
“好不好我说了算,”臻霓小声嘀咕,汤胤刚想说什么,她很快接上,“你就当我固执了,谁让我是天蝎座呢。”
是了,她是固执,固执地恨一个摧毁自己的人,即便对方死去也不肯原谅;固执地熬过常人难以坚持的瘦身过程,变得如今这么美丽动人;固执地选择一个明知利益不高却非常喜欢的工作,哪怕生活得不尽如人意。
但这和天蝎座无关啊。
汤胤打消了从心理学的角度解释星座乃无稽之谈的想法,转而说:“想不想看看天蝎座?”
“什么?”
“夏天正是好时候。”
汤胤抬手指向夜幕上的星空,“看见那颗最亮的星星了吗?你看,它的左右各有一颗星星,往这边看,那三颗比较亮的星星,组合起来是不是像一个扇形?这个就是天蝎座。”
臻霓顿时语塞,“哇”
“我们现在在北纬40度左右,看到的天蝎座是完整的,不过要是在长江沿岸的一些南方城市,会更清楚一些。”
臻霓仰着头笑,“那中间那一片亮的地方是什么?”
“是天蝎座里面的一些天体,科学家把一些最容易观测到的天体称为梅西耶天体,比如天蝎座里的6,长得有点像蝴蝶,主要是由一群蓝色恒星组成,但最亮的一颗是橘红色的,很漂亮。我今天没带望远镜,你要是想看,我明天晚上带过来。”
臻霓收回视线,笑容微敛,“不用了。”
汤胤回头看她。
她说:“明天我就走了。”
汤胤顿了顿,才问:“往哪走?”
“嗯先到肃州,跟领队商量一下,是往西到罗布泊,或者从金塔下乡镇,绕开312国道,听说那条是真正的古丝绸之路。”
他犹豫了一下,问:“去多久?”
“还不知道,看心情吧,”她也犹豫了一下,“你呢?待多久?”
“看工作安排。”
臻霓说:“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没走,我就来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