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为邓州那个案子主持公道,此乃大恩,晏僧粉身碎骨万难报之。”
“言重了,你是个能识大体的,粉身碎骨的事,哼二三十年内还真轮不上你。嗯还有就是那个成奎远,枢密院前日派了快行使南下打听,影子都没有。”郭威又向儿子所处的屏风处瞄了一眼:“不过你也不必急,许州和陈州虽是虎穴狼窝,你那个“冷樽”若是聪明人,自然就绕道而去。”
刘晏僧听得此言心中又是一宽,几日来在京中干等,心中已经是焦虑万分,现在虽遇到触了霉头的大事,不过今日毕竟见到了枢密使,心中安定得多了。想想现在天色已晚,便顺着郭威的话头谈几句无甚紧要的家中琐事,准备告退了。
郭荣躲在后面,知道自己的事还没完,待刘晏僧走后,父亲一定会询问自己对南都掌兵人选的看法。然而现在他的心中却尚无头绪。
果然刘晏僧走后,郭威劈头道:“荣儿小子,你看这个刘晏僧究竟如何?”
郭荣强忍身后疼痛,从屏风后走出,他凝神思索片刻小心回答:“此人性机敏,当初使于北国时处变不惊,人尽皆知。他记性也是极好的,其实,既然他通晓辽语,若得以入朝为官帮朝廷防范北国,父亲朝中又增加个策应,倒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郭威笑道:“这个人确实记性很好,也通辽事。但此细眼儿也就是个通事之才(注:即翻译官),再加处事为人毫无耐性,所谓处变不惊,说难听就是没什么临机果断之能,首次带兵还是前不久的事情。对了,他原先做的忠武军节度使,还是辽主进乱中原,被迫回撤时临时任命,而又被本朝先帝追认的。刘晏僧在北国呆了多年,好的东西没学过来多少,辽人发明的什么“凌迟”倒是被他带回来了,要不是有咱们偶尔关照,想必早被言官以滥用酷刑之罪黜下去了,这回邓州屠牛案,他那个手令就险些铸成大错。让这样的人呆在朝里,大事不帮忙,小事裹点乱,你怎知是喜还是忧?”
见郭荣沉默无言,他又抚须大笑道:“莫要作佯,以我儿观人之能,想必早知此人的斤两,无非方才口出大言被我教训一下,这会儿又缩了头吧?”
他见儿子依然赤着上身微微颤抖,屋子里生的火不旺,想来是不大好受。
“冷了吧?披上这个。”
郭荣以手抚摸父亲递过之物,原来是一件毛色亮丽的裘衣,郭荣知道,这正是父亲最爱的那件虎皮大裘。自己若是披上它,那背后的血肉模糊可要把这上好的毛皮糟蹋了。
“犹豫什么?叫你披上,那就披上。你读的书再多,依然是个心高气傲大言不惭的愣小子,改不了了!为父还是那句话,在我面前,依旧不许只挑我爱听的说,但是有些大话不是不许说,而是不许想,听明白了?”
郭荣点点头将那皮裘披上,脸上却也没什么感激涕零的表情,郭威见他恢复了那股子“愣”,反而喜欢。
“邓州c襄阳所处之地乃是要冲,南面荆南c马楚,虽一向对中原称臣,唯我马首是瞻,然则江北一旦有乱,事所难料啊。这南边的主帅,以何人置之为佳?”
郭荣知道这个问话早晚要来,随即答道:“奉指挥使韩通性干练,堪当大任。”
“韩通有胆色,办事勇于担当,与我又是交情最好,当然不错。只是此人却并无帅才,事情俞是具体而细微,他做的也就更好些。比方说近年来汴河的积淤,日日为甚,恐怕通济渠没有几年就用不得了,若让他带军户去做这等事,必为妥帖。然则若有事急,且须从权而定,他就不行了。”
“白文珂老迈,赵弘殷所居亦为要职,根本脱不开身。其他的人余者孩儿是真的想不出了。”
郭威见他欲言又止,忽然猜到他的想法,于是笑问:“其实你是想说:你自己乃是最佳人选,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