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也微有不安。
“依不才之见,天下一统于楚。”承远笑道,“何为一统?上奉天人所用,下惩四夷之乱,四海相率而帝之,秦皇吞灭六国,止兼并耳,亿兆生民颠沛流离,生无计所依,死无庙可祭,真无葬身所也。民无活路,国可苟存耶?是以十五载尔六国复立,非一统也”
窦染蓝连连点头:“这样说来也有道理,天下非统于秦,这统于楚又怎么说?”
承远轻轻咳了两声,洋洋自得的说:“陈王涉,项王籍,兼而高祖,皆楚人也!是以张楚c项楚c汉楚,三者俱楚。秦之天下亡于张楚,灭于项楚,定于汉楚,故而有此一说。楚之”
承远正说得高兴,忽然发现曹正狠狠的瞪着他,王溥也满脸古怪之色。他心想:“又是我跑火车跑出问题了。”
曹正勉强笑笑:“亡秦必楚,天命归汉,楚c汉,皆应运而生,我朝继前汉之正统,前后两汉相隔千年却分归水火二命,阴阳两地,正应昭昭天道c阴阳和合之相。老夫之言,诸位然否?”
大家也只好点点头。历代王朝进行罔替前,通常会寻找些合法依据,首先当然要建国,而后以国而代天下,随后便是寻找自己政权在阴阳五德中对于前朝的替代依据。承远想起赵宋代周是“木生火”的炎宋,后周代汉是“水生木”的“木德”,这么倒着一推算,刘知远的王朝还真是“水德”,曹正是在用阴阳命数歪理来和稀泥结束话题,前汉正是自命尚火德以代黑铁之秦,曹正扯出什么“前后两汉水火两命”,以此强调天命对于兴衰的主导,也算是别出心裁了。
承远本来心血来潮要打圆场,谁承想越说越犯忌讳,却反搞得更加尴尬,终究还是曹正来作收兵。这样一来,众人都觉得甚是无趣,窦染蓝掏出本经书考前临阵抱佛脚,王溥打个哈欠闭目打盹,车里这么颠簸如何能睡着?承远猜想他只能是装睡。
自己随便扯个淡,没想到这帮家伙一点不识趣。承远只觉这唐宋士人怎么如此古怪?他可没多想想——如果这些人猜出他是人民共和国穿越回来的,绝对会反问一句:“现代人都似你般神经病么?”
两日后,郑州的小酒馆里。穿越者和未来的两朝名相相对而坐。
“王兄不是遭劫了么?”承远笑问,“一口茶水都要窦染蓝来付,此时却能请我饮酒?”
“我车马细软连同家僮,皆被贼人掳去,那天出南门前,我衣衫已经褴褛不堪,为了让刘信一眼即认出我,不得不购几件华贵衣物,这些事情都需钱财啊。”
“王兄自然有的是办法。”
“一切关窍皆在此书中。”
王溥从怀中掏出本《后汉书》,随手扔到桌上,承远拿起草草一翻,原来是部抄本的最后一册,翻到中后部分时两张书页微微发硬,原来两张被粘起来,夹带着一片极薄的金叶子。
承远大笑:“这种东西村野间不便使,也只有进了许州城再行兑换了,你危机时还藏匿着此等玄机,难道不惜身么?”
“我的车马中书有三部,各个皆明里夹着七八片,唯有这本只两片封于其中,贼人抢去那些多金者心花怒放,而我手中这本被他们抖了抖空无一物,当然也就被咒骂着随手扔到一旁。”
承远叹息着摇了摇头:“这种虚实的心理把戏虽可凑效,然王兄的胆色委实过人。君入京贡举,带这么多金子却为何故?”
王溥愣了两下,却是快速的思量了下“心理”这个词的准确意思:“为了保命啊,许州临近京畿,哪可能有什么贼人?都是刘信劫掠的把戏而已,他的手下见我书生装扮,此时入京当然是去考试的,既然士人出身且非商贾之家,却又身携巨款,那么此人豪门大姓出身。他们投鼠忌器,自然不敢伤人性命。”
承远心想:“只要你不杀我的家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