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对面草丛里丰绍从天而降,黑如曜石的眼眸在黑暗中如出鞘利器,方才一口闷气也在夜风中消散不少,他仔细搜集身后凤鸾歌的气息,忽地闪过一丝狡猾之色。
凤鸾歌本欲在他前方落地,却猛然见守卫地宫的两名巡逻士兵朝这边瞅来,她迅速就地而落,低头却见那人大大方方张开手臂兴趣盎然地等着她落下。
凤鸾歌第一次这么看一个人不顺眼,尤其他自以为是的笑容!
丰绍如愿以偿抱得美人,除了炫耀胜利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他又一次将她抱在胸口,这是第三次这样靠近她。
“这世上如此了解你的人只有本主,所以你别无选择。”
湿热的语气就那么洒在她耳后,酥酥麻麻,好像有几只手同时在她心口乱抓。
她犀利地眼神盯着他狡黠地微笑,指间玉扇同时抵在他光滑的喉珠上,而他也在瞬间将一根长指抚上她的椎骨。
一时间,凤鸾歌感觉着椎骨处隐藏着强劲地指力,心头说不出是喜是悲。
喜他们之间对彼此深深地了解,喜他们到此时还没有对彼此失去兴趣?
悲他还是如此防备着她,如此贪婪地既要江山又要美人;悲她不得不承认对眼前的人确实有了动摇,悲她曾有一瞬间不敢去想那终要到来的属于他们之间的决断?
荒唐的念头!
这世上她能信的,还有谁?
丰绍看着她眼底复杂难明的情绪一点一点流逝,那些一闪而过的无奈、自嘲和讥讽他很想捕抓却无法触及。
他们还是默契地同时撤了内力,凤鸾歌从他怀间跃离,空空的失落在她离开的瞬间滋生,他很不喜欢。
她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裳,额角几滴汗珠划落,方才使用内力又牵到伤口了。
月华照在她苍白精致的脸上,眉间那疏狂的洒脱少了几分,却隐隐透着份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与寂寞。
丰绍拉起她的手腕渡了几丝内力过去,严肃叮嘱道,“跟着我,别动手。”
她戏虐一笑,扬起脸道,“如此夜黑风高的好日子,不杀几个人玩玩怎么可以!”
丰绍被她肆意放纵的情绪惹恼,压低声音冷冷道,“别逼我封了你的内力!”
“呃?”她蹙眉不悦,这个人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支配她了,于是也索性淡淡反驳道,“一把火逼得耶律朔孤注一掷,你我联手都未必能敌,如何满足你救众于水火的目的?!”
说完,不待丰绍回答她纵身朝地宫跃去,折扇左右一挥,两名守门侍卫软软倒地。
地宫大门开启,丰绍率先一步走在前面,借着月光隐约能看清是一条长长的窄道。凤鸾歌跟着丰绍脚步,生怕一失足落下千苦恨。丰绍始终固执地牵着她的手,这样也好免得走散,感觉到他手心一片湿热,她愈发肯定这里一定有机关,若他们走错一步随时有可能万劫不复,毕竟在这只能容一人的窄道里要躲开暗器那些东西确实不容易。
曲曲折折走了很久,前前后后拐了四五个弯,终于到了一处封闭地四方空地上。四周都是墙壁,掌了四根蜡烛照明,西面墙壁上挂着一副石画,松柏挺立的荫翳下两名老者正惬意地下棋,栩栩如生。
丰绍却注释着地面刻着的线条组成一块一块的方格,凤鸾歌见他神色认真便没有打扰,对于这个东西她着实是个门外汗。
她好奇地随着丰绍的目光看去,那地上的东西好熟悉,像……像……
“棋盘!”
凤鸾歌诧异地说出口,扭头见丰绍默然颔首肯定了她的说法。
“没错,是棋盘。”
丰绍似是已经胸有成竹,侧目望着凤鸾歌幽然一笑,昏暗中犹如夜兰绽放,夺尽银月皎洁。